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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中年文士正瞧着闻安臣微笑点头。
闻安臣在谢韶韵耳边嘱咐了一句,轻轻把她放下来,而后对着中年文士深深一揖,道:“后学末进闻氏安臣,见过前辈。”
都是读书人,叫一声前辈总是不会错的。
“有字吗?”文士问道。
“字折柳。”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闻折柳,哈哈,当真是好字!”中年文士朗声一笑:“你可以叫我黎先生。”
“是,黎先生。”闻安臣恭恭敬敬应了一声。
他看出此人肯定颇有来头,是以有心结交。毕竟前路渺渺,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
黎先生对身边一个小厮道:“你先去打探打探,这妇人什么来路?那坟中埋葬的,是她何人。”
“是,老爷。”小厮很机灵,领命而去,而后很快便回来了。
他禀告道:“这妇人是城中刘张氏,前几日,她家男人死了,说是得的急病。”
黎先生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指了指那兀自在啼哭的妇人,向闻安臣道:“你怎么看?”
闻安臣道:“这女子哭声中,我听不到哀伤,只有恐惧。可见她的哭,不是因为死了丈夫而悲伤,而是因为对某些后果有畏惧。”
“夫人之于所亲也,有病则忧,临死则惧,既死则哀。今其夫已死,不哀而惧,是以知其有奸也。”黎先生曼声吟道。
“这是《折狱龟鉴》卷五察奸中的话。”闻安臣笑着接口道。
“你看过?”黎先生眉头一挑问道。
闻安臣微微点头,谦道:“略有涉猎。”
“好!好后生,是个博览群书的。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看这种书的很少了。”黎先生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赞赏。
闻安臣笑道:“先生过奖,学生自小不务正业,专好看这些闲书。”
“他人说是闲书,我说这是最管用的好书!读书若是不用到实处,还读的哪门子圣贤书?”黎先生淡淡道。
这话,闻安臣就不大好接了,这黎先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的人,说不定大有来头,人家说这种话可以,但他要
是敢说,那就是情况不知天高地厚了。
闻安臣岔开话头道:“当然,学生方才所说,都是臆测,实在是太过主观。说不定,这妇人和他相公本就没什么感情,而她又是担心相公死后她的生活,所以不哀而惧。如此,倒也是说得通的。”
听闻安臣这么说,黎先生眼中更是增加了几分欣赏。读书却又不尽信书,能够质疑,提出自己的想法,这后生,书读得活,人也知道变通,日后定非等闲!
不过他并不赞同他的观点,他指了指那妇人,语气非常肯定道:“这妇人,肯定有鬼!”
两人又聊了两句,闻安臣便即告辞。
他又把谢韶韵背在背上,往城门走去,不过闻安臣忽然变得很沉默,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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