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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秋忍着几乎让他肝肠寸断的痛,跌跌撞撞步出房门,想不透为何只是延陵家的单传血脉,就不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简单,不过一个对自己好的人而已,怎连这也叫奢求,永远得不到。他不怕世人鄙视,可以抛下一切,他愿意做任何事来换得一剑以前那种温柔宠溺的眼神。单纯的只想在需要的时候,一剑能在他身边。然而这个人却不懂。硬是狠狠将他推开。【】莫秋离去许久,房内安静异常。一剑坐在贵妃椅上发呆,神情憔悴面色惨淡。一叶望望门口,再望望哥哥,便道:「那我也先行下去,不打扰哥哥你休息了!」话才出口准备开溜,却听得一剑闷雷般的厚沉嗓音震喝道:「你给我跪下!」一叶心里一惊脚下一软,忍不住双膝扑通落地,双手扯着耳珠子道:「我知道错了--」先认错才不会被骂得太惨,他从小就怕这个哥哥,生起气来威严万分,同他爹一样叫人不敢反抗。忍着一拳朝妹妹头上槌下的怒气,一剑深深吐纳数次,才勉强控制住满腔怒火。他沉声问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一件件说清楚,还有小秋小时候性格明明不是这般,怎么大了竟成了这样,我走得意外,没办法一一交代,但他总算是你外甥,你任他成那样是想气死我吗!?」一叶塌着头,摆着小狗般委屈又可怜的姿态道:「你怎能怪我!那年你在奉城出了意外,河边只剩一把凌云断剑和大滩血迹,所有人都当你死了,跟着没两年,三叔、四叔还有爹相继失踪,接着陆玉明目张胆抢咱家的生意,赤霄坊里又有人带头作乱,我吓死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剑皱眉道:「爹和叔叔们不会无缘无故扔下赤霄坊不管,定是出了意外。」「我也是这么觉得。」一叶连忙点头。「可是其他人不是那么想!赤霄坊生意一落千丈,铸剑师走的走离的离,我孤立无援几乎被逼到绝境,为了不让赤霄坊这块招牌毁在我手里,我只好把能买的通通变买,然后将银子转到天香阁去,隐姓埋名重新开始,弄了这天香楼出来,哥,我能站起来吗?一直跪着真的很难受!」一叶槌了槌腿,作势想要站起来。「买了赤霄坊?」一剑愤怒得一掌拍在贵妃椅上,只听砰地一声,强劲内力穿透软垫击在玉石所砌的椅面上,生生贯透玉椅,从底下掉了个与一剑掌心同样大小的玉石碎块下来。「你这对得起爹!」起身一半的一叶吓得脚软又跪了回去,他急忙道:「没没没,招牌我没买。」但其他都买光了。一剑怒目直视一叶,要一叶继续说下去。一叶才怯怯再道:「我知道你很在意小秋,可我没办法陆玉一直想毁掉赤霄坊,绝对是她抓了爹,我手上没筹码,唯一一个想得到的人就只有小秋,可你也知道他小时候性子那么软,根本成不了事」「所以?」一剑的声音沉下几分,仿佛闷雷般响着,响得一叶胆颤心惊。一叶吞了口口水,慢慢地说:「所以我用了一点法子激励他抽回在铁剑门得人手,让他孤立无援,直到将他逼入绝境,让他晓得铁剑门和陆玉究竟是如何看待他这个多余的人才才出手拉他一把」一剑听得额边青筋突突地跳,他用力压下,闷声不语。一叶低声说:「你自己也明白那孩子从小没长心眼,要不把他的性子磨出来,根本不能成事。更何况他从小过继给陆玉,陆玉无所出,铁剑门掌门的位子将来他也有机会,若他有能耐在铁剑门翻云覆雨,我才有机会找到爹和叔叔们,并查明你的死因。哥我没错小秋也认同我的作法是他要我把能教的都教他,能给的都给他,他要替你报仇,誓要夺得铁剑门的掌门之位。哥这年头善良正直的人死得早,只有无恶不作的人才活得久」一剑神色铁青,却发觉自己无法反驳妹妹。一叶所做的一切当下皆有自己的考量,他这八年既没在他们身边,就没有资格评断对错。况且若非如此,他这两个唯一的亲人可能也等不到他回来,早死在陆玉手中了。「哥,我现在能起来了吗?腿疼了。」一叶闷闷地说。「起来吧!」一剑蹙眉闭眼,心绪缭乱。「哥,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延陵家为了爹,没得选择。」一叶头低低的,挪了两下跪到哥哥跟前,像做错事的孩子前来领罪,一身气势全消,连说话都有气无力。一剑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哥明白你这些年的辛苦,总之哥如今回来了,不会再放你一个人。」一叶毕竟与一剑多年兄妹,知道兄长脾气来得猛烈去得也快,这回神情坚定目光无丝毫动摇,便是表示不再将她做过的事放在心上。一叶俊美无俦的脸上展露笑颜,一屁股便在一剑身旁坐下,用力地展开双臂圈住一剑,亲热地揽着兄长道:「俺就知道哥对俺最好了!哥,俺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揽着揽着,怎么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一叶狐疑地摸摸哥哥的腰、摸摸哥哥的胸、再摸摸哥哥的腿,而后大声喊了起来:「俺的天啊,哥你怎瘦了这么多瞧这胳膊、瞧这屁股。瞧这大腿,整整瘦了一大圈啊!肯定是八年都在天绝谷吃鱼的关系,不要紧,我的天香楼什么都有,从今以后哥哥的肉就包在我身上,绝对很快就把你养回来!」就在一叶拥着一剑不放时,房门突然被猛力踹开来,莫秋气呼呼地走入房里,一叶呐呐地说了声:「怎你还在啊?」就被莫秋给一把扒离一剑身边。一剑才想开口,莫秋又忽然扑上前去,吼道:「别说,别说,你什么都不许说,我不许你扔下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你说过要负责的,怎可言而无信!」莫秋张口,白森森的牙齿咬住一剑胸膛,他咬得极狠,一剑左胸乳口处传来剧烈疼痛。一剑本想扒开莫秋,但一阵晕眩传来,令他眼前发黑步伐不稳。「哥」一叶连忙一拳打上莫秋脑袋,逼得莫秋含泪松口。「舅舅」「没事。」一剑说道:「之前不慎着了陆遥所下之毒,虽逼出大半但还留有余毒,后来只顾着送小秋回兰州,竟忘了这件事。」莫秋楞楞看着一剑,心里头千回百转,无法言语。「我真的没事。」一剑说道。莫秋突如其来地又红了眼眶,他急忙低下头将脸掩盖,但拦不住的泪水仍是渗过指缝滴到光可鉴人的地面上。「谁管你有没有事我才不在乎你为什么你是我舅舅」莫秋说完甩头便跑,冲出门外不见人影。莫秋最厌恶在别人面前流泪,这仿佛在昭告天下他何等软弱,但他的泪水总掩藏不住,尤其在面对一剑时。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心,就脆弱了。从铜墙铁壁,到门户大开,原有的坚强不堪一击,弱点赤裸裸地暴露,再怎么藏,也藏不住。对方一句伤人的话,总是宛若利剑,一箭穿心,叫人鲜血淋漓。那天过后数日,一叶拿了几把铁剑门私藏和铸造的兵器给一剑过目,并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一剑一看震惊,几把兵器皆是由延陵家独特的开刃法开出兵刃,难怪一叶认定自己死了,却笃定爹和几位叔叔该还活着。无论这技法为何会在铁剑门中出现,一切绝对和爹与叔叔们的失踪脱不了干系。也就是从那日起,一剑便跟着一叶团团转,视察各地酒楼客栈,会见延陵家的旧部属,盘算手头上有多少人力物力,若要重建赤霄坊胜算几分,寻着爹的下落机会几分。除此之外一剑还命人详查苏解容与陆誉的下落,还有,这二人与武林上人人闻风丧胆的乌衣魔教间究竟有何关系。天香阁最早单纯只是为抗议铁剑门而立,近几年在一叶手底下彻底改头换面,成了闻名天下的酒楼食肆天香楼。一剑发现天香楼不但广布各地而且生意万分兴隆时,着实对这妹妹刮目相看,然而一叶偏偏就只会赚钱,其余的一窍不通,于是乎这几年皆按兵不动,除了偶尔搞搞小动作之外,从来没和铁剑门正面冲突。一剑心想这也好,因为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爹和几位叔叔的下落,既然天香楼在暗,行事确实方便许多。铁剑门向来门规森严,不但非族内子弟不收,即使派人顺利混入,也无法得知其门内秘密,唯一能与陆玉等执事者接近得,至今才只莫秋一人而已。想及莫秋,一剑神色黯然下来。一剑这阵子叫自己只能忙于公事,籍此杜绝想念莫秋的心。他一直觉得自己不该对外甥怀了那种心思,如今能不见当不见,以免到时泥沼深陷无法抽身。天香楼有里外之分,外楼三层专待过往宾客,内楼两层只迎贵客,最后一层则是天香楼内处理大小事务的场所,再过去一些,才是一叶私人的小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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