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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乐并不意外,“儿听说义阳公主会去永王府帮忙,请了不少人呢。”“这下热闹了。”“是啊,卢四郎说不定也去。”“太好了,”高氏笑,“让阿鸢也看看那孩子。”翌日,在萧童的催促下,萧家准时抵永王府。还真被平乐县主说中了,卢相和几个儿子也在。大概是因为没有女主人,永王府的端午宴摆在大堂,男女宾客分于左右,中间用帘子相隔。高氏十分庆幸这样的安排,否则分在前后院,还怎么见?进堂时,她一眼找到卢四郎的身影,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卢相身边穿蓝衫的就是卢四郎。”萧童心不在焉道:“隔着道帷帘,看不清。”她的眼神四处游走,寻找熟悉的身影。高氏瞪了她一眼。抬头已到义阳公主近前。跟着高氏和大嫂,萧童也躬身肃礼,“妾见过公主,公主万福。”她操着标准的官话河洛音,礼仪动作严丝合缝,举止端庄,妆容典雅。义阳公主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传说中的东贵,这般优雅,还这么美貌,谁见了不心生欢喜?即使是她这样贤名远播的淑媛也无法挑剔,便笑道:“免礼。夫人、县主请入座。”“是。”三人经婢女引导,坐于长案中段,紧挨着李姓命妇。高氏心中感慨,十几年前,她和萧童第一次出席京城的社交场是越王妃主办的斗花宴,彼时萧恕只是幽州都督,还是被今上忌惮的先帝爱臣,萧家入不了京城贵人们的眼,她和女儿萧童被冷落在旁,直到贵妃赵濯灵也就是后来追封的赵后上来与她们母女相认,场面才热络起来。女人的荣耀系于父兄夫子。她辅佐丈夫继子,不仅为了萧家,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女儿。阿鸢有荣极一时的家世,有封号,将来再找个门第高的丈夫,她就能放心了。但也不是没有遗憾,她再嫁后始终没有亲生子,阿鸢没有同父同母的兄弟,终归不能完全安心。看了眼女儿,萧童腰背笔直,脖颈修长,跪坐在旁,双手置于大腿上,眼皮微垂。高氏见她这般模样,心下稍定。女儿的规矩礼仪是她亲自教的,就是怕到京城被人耻笑。萧童学得并不认真,大多敷衍了事,更不肯依此行事,没想到今日反了常。一旁的平乐县主也暗自称奇,自己这个小姑子怎么转了性了?不容多想,她开始和亲戚们见礼,祖母平王妃和母亲嗣平王妃就在她左侧,客座首位的濮阳大长公主是她姑祖母,濮阳对面的衡山公主是她的堂姐妹,衡山下首的越王妃是今上的弟妹,也就是她平乐的堂叔母。自先帝禅位给今上,越王便出居云州,留下越王妃周氏在京城王府,其父便是门下侍郎周奭。此刻,衡山公主李寿宁半偎在越王妃怀中闲聊,无人觉得不妥,似乎司空见惯,盖因众人皆知衡山公主和双胞胎哥哥魏王从小由越王妃抚养。萧家母女看着她们,各有所思。无论在幽州还是京城,萧童都没有闺阁好友。她性情诡异,言行大胆,与贵女们玩不到一处去,别人不是怕她就是厌她。但上次在禅龙寺戏场的短暂相处,让她对李寿宁印象不错。对方察觉到她的眼神,朝她笑了笑,她也回以浅笑。大嫂和左边寒暄,母亲和右边寒暄,萧童夹在中间,低眉顺眼,平静无澜。她能感受到各种目光有意无意地从自己身上掠过,不就是装模作样吗?她喜欢看别人眼底来不及收走的惊诧,这何尝不是变相的作弄?思及此,她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微笑。听母亲高氏和对面老妇说话,叫她“周夫人”,想必就是越王妃之母、周相之妻。老妇拉着身旁小娘子的手道:“我们家大娘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说话,我去哪儿都把她带着,怕她整日待在府里闷坏了。”高氏笑道:“夫人的孙女秀外慧中,都说侄女像姑姑,周大娘子小小年纪就有越王妃的风范了。”闻言,萧童打量了一眼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子,又转过脸微笑道:“夫人,我前些日子冲撞了贵府,还未请罪呢。”周夫人愣了一下,“县主言重了,一个奴婢而已。”萧童略颔首,满脸歉意,“我也是看胡姬可怜,光天化日下被打得不成样子,才心生不忍。”“县主多虑了。我若在场,莫说一个,就是十个婢子,也送给县主。”周夫人不在乎道。“多谢夫人大量。”“县主如此客气,倒教老身无地自容了。”宾客已齐,义阳公主坐回主位,令两边上菜。乐声悠扬,又长又宽的食案摆了上百道菜,萧童只浅尝面前佳肴,啜了几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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