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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教堂中传来叮叮当当的钟声,这是法国冬令时的零点,北京时间的早晨七点。
缪存收起画板,冻坏了,手僵得不能打弯,骆远鹤把大衣紧紧裹在他身上,又把他的一双手拢在掌心不住呵气。缪存歪着脑袋笑,身上的哆嗦一阵紧过一阵,但他双眸很明亮地注视着骆远鹤:“骆哥哥,零点了,缪缪祝你生日快乐。”
骆远鹤神情一顿,指腹抚着缪存眼底,不回复只言片语,只是笑,笑带出白色的雾气,他一边笑,一边摩挲缪存的脸颊,继而扣着他的后脑,将他压向自己怀中。
缪存蓦然瞪大眼睛,骆远鹤的怀抱又热又冷,冷是因为他穿得少,只一件羊绒毛衣,热是他体温炙热,缪存前所未有地意识到,骆老师是个男人,是个有着滚烫体温的成熟男人。
他猛地涨红了脸。
“生日祝福是什么?”他那么高,下巴压着缪存的头顶,讲话时胸膛的共鸣似乎就响在缪存耳侧。
“祝你天天开心、健康、平安,永远都拥有敏锐的直觉和充沛的灵感,永远热爱土地、生活和生命,永远只画自己喜欢的画。”
这是对一个艺术家最好的、最诚挚的祝福,是命运能给出的最丰厚的馈赠。
骆远鹤更紧地拥抱住缪存,声音里带了些哑:“好,我收下了。”
缪存不敢再被他抱下去,因为骆老师是有女朋友的人,再抱下去就逾矩了,他主动而轻地推开骆远鹤,双颊被风冻得通红:“你怎么不问我要生日礼物?”
骆远鹤今天大概是很高兴的,远胜独自在法国的每一天,因而总是散漫的、总像是在出神的脸上,竟然有了这样明显的笑意:“我的礼物呢?”
就连说话的气息里也似乎带着笑。
缪存从衣兜里取出手镯,没有装在品牌那么高贵的天鹅绒首饰盒里,只是在上面缠绕着系了一根红色手绳。他拎着红绳一端,掌心一松,铂金色的手镯变魔术般落下,在巴黎深蓝色的夜色中,在骆远鹤的眼前不住晃悠。
那根红绳是妈妈留给他的,他抽了一根出来,像抽出了一年的寿命,一年的好运。
骆远鹤想象过他的礼物,但没想到是这样贵重的品牌。
重要的是,它和缪存手上的同款。
“你上次夸过它漂亮的,”缪存竖起左手手腕,摇了摇,“所以我买了同款。”
也许是这样的首饰太亲密了,容易令人误会。缪存见骆远鹤迟迟不收,故意用那种古灵精怪的小聪明说:“你不喜欢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送出去了,你可以放吃柜子里吃灰。”
“喜欢。”骆远鹤接过礼物,将红绳拆下,捋起一点袖子。
“我教你。”
缪存上前一步,为他打开手镯的搭扣。路灯的昏芒照着镯子内壁,骆远鹤看到了里面的刻字。
“是什么。”他这样漫不经心地问。
“你猜。”
“妹妹。”
“……”
“妈妈。”
缪存停下动作,咬了一点唇不太爽地看着他。
骆远鹤这才笑了一下,“缪缪。”
“奇思妙想的妙,祝你每一天都有奇妙的际遇。”缪存这样说着,搭扣轻响,他为骆远鹤戴好,又垂眸欣赏了片刻,“好看。”
“这个呢?”骆远鹤的修长两指夹着红绳。
“你给我,我帮你扔。”缪存找着理由,怕骆远鹤真的把妈妈的红绳扔到垃圾桶里。
“我说,这个怎么系?”
缪存没有和他说过有关红绳和妈妈的事情,这些故事原本想留给他去西双版纳时再说的,但最终却是说给了骆明翰。
但骆远鹤并不迟钝,知道缪存一年四季红绳不离身,想必代表着很重要的心意。
眼眶莫名觉得一热,酸涩得令缪存眨了眨眼。他呵着气笑了一声:“这个你也要?这个不值钱的。”虽然这么说,但已经接过了绳子,在骆远鹤的手腕上比着打起了结。
很复杂的手法,骆远鹤从头看到尾,发现学不会。
“你这样,洗澡时不就不能摘了吗?”
“没关系,等到褪色了或者不喜欢不想要了,就直接剪断就好,”缪存仰起脸,很浅地笑了一下,“只要戴过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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