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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额图也是退了，但是他退得极为彻底，党羽剪秃了，士气打没了，儿孙老实了，太子也没怎么上门。更显出直郡王拖后腿的本事来了，他老人家有事没事就要来兜两圈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两人依然勾结在一起对付太子似的。明珠精明了一世，没想到最后被胤禔拖了一回后腿！康熙不介意大臣们意见不合，有不同意见就讨论嘛，但是他很烦大臣结党，这一点明珠很早就领教到了。然而比起结党，更让康熙不能容忍的是：染指皇位！明珠的原意是在与索额图的争斗中不要落败，为此不得不扶一个大阿哥来对抗拥有太子的索额图。弄到最后，党争与夺嫡纠缠到了一起，拧成一根大麻花，拆也拆不开。也是因为有这党争作掩饰，才让康熙对夺嫡的事情装聋作哑，把怨气发到党争上。现在索额图退了，明珠要再不退，那就是摆明了告诉康熙：我就是要扶大阿哥上位争一个拥立之功！那不是洗白索额图么？索额图干得对啊，他有先见之明，早早地认识到了明珠的险恶用心，忠心辅佐太子，虽然手段次了点儿，但是本心是好的。over。明珠也就可以gaover了。所以明珠一直龟缩在家里，也就去赴一赴佟国维的寿宴、喝喝鄂伦岱妹子的喜酒，旁的事是一概不管。今天看到胤禔又来了，他真想吐血。明珠自胤禔登门，大概就猜出他是干什么的来了。不外是石文炳等人丁忧，让明珠给想办法把这些缺给弄了来么？明珠看胤禔，头上是熏貂二层金龙顶朝冠，十颗东珠顶上立着颗红宝石，因为帽子主人一路狂奔的缘故，珠子和宝石似乎在微微地晃地。绣五爪金龙的四团龙褂、金黄锻里紫貂端罩……直王爷，刚下朝吧？衣裳都没换就来了，你就那么想我啊？明珠压下叹息，还要请胤禔坐下，命下人奉茶。胤禔一脸的高兴：&ldo;您听说了么？&rdo;明珠装聋作哑：&ldo;奴才老病在家，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什么了。&rdo;这不咸不淡的态度丝毫没有打击到胤禔：&ldo;华善死了。&rdo;&ldo;哪个华善？&rdo;&ldo;呃？&rdo;明珠慢腾腾地道：&ldo;朝中有名儿的华善至少有两个，没名儿的不知道有多少……&rdo;细细翻出各个华善的历史。胤禔没有这个耐性听，直截了当地说了新闻：&ldo;是石家的华善，太子妃的亲祖父。&rdo;&ldo;那是个人物，死了可惜。&rdo;我说这个不是让你惋惜来的，胤禔火速切入正题：&ldo;他一死，他的儿子们就要丁忧，他的孙子就要守孝。石文炳是户部尚书、富达礼是副都统、庆德是御前侍卫、还有一个苏州知府石文焯。都是肥缺啊！咱们得想想办法把这些差使弄到手。&rdo;即使是在全盛时期，明珠也不敢说想把所有的肥缺弄到手！他还要计算一下，给五大世家留下份额、给觉罗宗室留下地盘，然后想着如何曲线说服康熙。明珠佩服起胤禔的无知来了。现在还没有跟他作一明显切割，不能翻脸，明珠忍了，和气地：&ldo;全弄到可不成，多少人盯着呢。&rdo;&ldo;所以要想办法呀！迟了就叫旁人给抢了。&rdo;明珠捏了捏拳头，抵到唇下咳嗽一声：&ldo;苏州知府出缺，跟吏部打声招呼就好，真有合适的人，递个话就成。&rdo;苏州挺肥的，但是区区一苏州和府胤禔是不放在眼里的：&ldo;要是给弘昱舅舅谋个御前侍卫又当如何？&rdo;明珠额头直跳，好吧，大福晋的爹是他老部下，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明珠想了想才回答：&ldo;他原是二等，升御前有些麻烦，先使人把他的名字报上去，您再这样……&rdo;胤禔要娶新福晋了，放定的日子定在下个月，明珠让胤禔到康熙那里汇报一下此事。接着康熙在晋升名单里看到胤禔前任小舅子，多半会起一点恻隐之心，这事儿许就定了。两个职位都讨到了办法，胤禔再接再厉：&ldo;这两个犹可，最最要紧的是另两个缺，我宁可不要这两可，也要那两个。只是我手上的人资历还不够，您有没有什么可以荐的人？&rdo;明珠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我摘清自己还来不及呢！这会儿好不容易皇上忘了我之前的事儿，我再上赶着把那些老朋友送到皇上面前提醒一下？你抽了我可没抽。我老了，我病了，我……病倒了！明珠抻直了身子，往胤禔的座位倾斜，胤禔也两眼放火，抻直了身子凑过去。明珠嘴巴一声，就是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咳嗽，身子一歪，有气有力地挂在椅子的扶手上。胤禔慌了神，上前扶着明珠：&ldo;您怎么了，哎，振作些。人呢？快，快去传御医。&rdo;明府管家火速上前，苦哈哈地道：&ldo;王爷，这里有奴才们就行了，现在该是您在衙门里办差的点儿呢。&rdo;明珠也用时断时续的句子表达了自己的担忧：&ldo;直郡王……正在……咳咳，有为之时，咳咳……不要擅离职守。&rdo;胤禔被劝走，明珠原地满血复活。等揆叙和揆方回来，就一齐被拎到了书房听训：&ldo;再不许跟这人缠在一起了！&rdo;揆方一向不如揆叙活跃，唯唯而已。揆叙由不住顶了两句：&ldo;儿子一向不看好他，是阿玛由着他进门儿的。&rdo;&ldo;你是嫌你阿玛没把皇子拒之门外？&rdo;谱不是这么摆的。揆叙嘟囔一声：&ldo;儿子就是、就是，呃，觉得您不能再纵惯着他了，该撕虏清楚了的就撕虏清楚。快刀斩乱麻……&rdo;明珠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ldo;我们家与大阿哥绑在一起二十多年了，是你说斩就能斩的么？那是刻薄寡恩懂不懂？他是天皇贵胄，就是那一位，&rdo;压低声音，&ldo;登了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我们却还是奴才，还要混日子，你明白不明白？&rdo;揆叙哑然，揆方劝道：&ldo;阿玛，您且息怒。阿玛说的是，哥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rdo;&ldo;你倒会和稀泥了，&rdo;明珠笑骂一句，气顺了一点儿，&ldo;我动过很多念头，几乎要把你们侄女儿配给石家的观音保。&rdo;揆叙、揆方大惊：&ldo;使不得！&rdo;&ldo;是啊，使不得。皇上能叫皇子们教弘旦阿哥、与弘旦阿哥一道读书，我却不能把孙女儿配给石家。&rdo;转换风向也太明显了。揆叙、揆方不语，康熙的作为他们也偷偷议论过，有点儿像是……让大家提前打好关系。&ldo;华善死了，此事……先放一放罢。&rdo;揆方问：&ldo;直郡王真的？&rdo;明珠果断地：&ldo;越来越不行了。&rdo;揆叙道：&ldo;他总有一条活路，哪怕窝囊些，我们就是现成的出气筒了。这会儿骑虎难下，倒戈向太子，旁人鄙薄不说，太子那里也未必肯信，两边儿不讨好还坏了名声。&rdo;明珠默然，半晌：&ldo;不讨好就想法儿讨！总不能就这样认输了。&rdo;揆叙不敢置信：&ldo;阿玛！您真要跟太子服软了？那这么些年……&rdo;&ldo;这么些年是因为索额图！&rdo;明珠找到了完美的借口。揆叙张口结舌，揆方顶上：&ldo;那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啊。&rdo;&ldo;你不会从现在开始做？&rdo;揆叙找回了自己的声音：&ldo;忒丢人了！&rdo;&ldo;直接参了太子，求皇上废了他最出风头了，你干不干？&rdo;揆叙败退，眼中犹有不服之色。揆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一步，再次来和稀泥：&ldo;要不，咱们不保直王爷也不跟着太子，另找一个靠山？&rdo;说着自己都不相信了起来。&ldo;谁？&rdo;揆方完败。明珠郁闷地道：&ldo;我忙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死在这步棋上了。你道我想跟太子服软么？他……占着宗法，弃了佞臣，改了恶习，又有弘旦阿哥在皇上那里。诸阿哥里，单从名份上就拼不过他，直王倒是占了一个长字，你们也看到他不成事的样子了。就是不说名份，他已经是太子了，又没有什么劣迹可供宣扬的，怎么拉他下来？&rdo;明珠总结陈词：除了太子，没别的选择了。不能投靠也要解释误会。儿子们蔫了，为自家前途而蔫。明珠说得没错，如果太子还是原来那种骄横的样子，哪怕大阿哥再矬，太子也终有被废的那一天，除非在此之前康熙直接挂掉。这样明珠只要求一个太子被废，他们家就能保全。前途很光明，为了这个也可以放手一搏，只要拉太子下马就行，甚至可以不用拥立旁人就能继续过好日子。揆方先墙头了过来：&ldo;现在是要……向着点儿东宫？&rdo;揆叙垂死挣扎了一阵儿，才说：&ldo;只怕难。&rdo;他想说八阿哥不错的，但是一想到太子没有什么小辫子就泄气了，皇帝不是普通的护短，光靠打小报告是干不掉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