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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星辰昨夜风（10）

从那天起，许一珩开始展开攻势。饮食男女饮食人生，约饭自然是第一步。杨越越虽然家庭富裕，但也是个爱动手做饭的人，但是平时工作忙，很少开火，吃饭主要是吃食堂或外卖。许一珩家门口就是大菜市，他起得早爱晨跑，平时从来不曾注意这个大菜市，重新追求杨越越后，他隔三差五晨跑时买个菜，然后哄杨越越做给他吃。

起初杨越越并不知道怎么搭理他。第一次收到他的微信说给她买了菜的时候，杨越越本能是拒绝的，但是“小张仪”说了：“菜都买好了，是你出来拿还是我送到办公室呢？要不还是我送过去吧？”杨越越对这种厚脸皮的无赖嘴脸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偷偷摸摸地去他停车的地方拿菜。

许一珩惯常停在湖边的露天车位。秋意渐浓，湖边的银杏树树叶开始转黄，候鸟南飞，在天上盘旋着。风从湖上来，许一珩倚着车门等她，紧一紧大衣。杨越越穿着一件豆粉色的风衣，里面是白色毛衣连衣裙，许一珩看着，觉得她很像一只粉兔子娃娃。杨越越故意板着面孔来到他面前，手一伸。许一珩收回神，把买好的猪肉和青菜递给她：“我不会买菜，卖肉的老板娘说这肉新鲜，我就买了一块。青菜也是随便买的，全靠你发挥了。”杨越越看看手里的菜，又看看许一珩，苦笑了一下，你这是追姑娘呢还是考验姑娘呢，这猪肉够俩人吃三天了吧，这青菜到晚上该蔫了吧……

办公室里流传着隔壁许行长的传说。有位宋姓的大哥，自称跟当年的缺德大嘴宋是远房亲戚，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上的事情知道一半地上的事情全部知道而闻名于财务处，因此人送绰号：“宋大嘴”。

这天宋大嘴又开讲了。话说隔壁银行送走了美女姐姐，迎来了帅哥行长—就是请咱们吃饭射箭的那个，这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许行长管理严苛，奖罚分明，手段激进，刺激销售金融产品，搞得他们行的小姑娘们叫苦连天，人称新时代“许扒皮”。不过听说收益也明显，他们行原来全倚仗着医院生活，其他产品的业绩平平，自从许行长改革以后，理财、基金、保险等业务量大幅提高，季度奖都厚了一倍。

办公室姐姐都在惋惜：“可惜了这么一张好皮囊了，原来是头披着羊皮的狼。”

杨越越听了不语，宋大嘴口里的那个“许扒皮”刚刚给她发短信，撒娇要吃四喜丸子。

下午下班后，杨越越先回家鼓捣厨房，许一珩下了班开车去找杨越越，一起吃一顿家常但温馨的晚饭。许一珩也算自觉，吃完饭主动洗碗，然后带上垃圾离开。

第一周，许一珩买什么菜，杨越越就做什么。许一珩买黄瓜猪肉，杨越越就黄瓜炒肉片，再用部分猪肉做成丸子，配上家里备的紫菜做成紫菜丸子汤；许一珩买西红柿和牛肉，杨越越就做成西红柿炒牛肉和番茄鸡蛋汤。不管杨越越做什么，许一珩都呼噜噜地把所有饭菜扫光。

第二周，杨越越开始点菜，有时要求许一珩买鱼，有时要求许一珩买羊肉，总之想吃什么就让许一珩买。有一次杨越越想做咖喱牛肉了，许一珩跑上跑下买咖喱买牛肉，咖喱要正宗的泰式黄咖喱，牛肉要有嚼头的腱子肉，还要开车到最远的食品超市买最香的椰浆。杨越越看到菜单上的材料一一配齐，心满意足地开始干活。牛肉切丁，加姜片生抽放锅里煮汤，大火烧开小火慢炖，胡萝卜土豆切丁。准备好之后，烧热油锅，下姜蒜，滋啦～姜蒜的味道漫出，拿着锅铲的杨越越觉得这一刻，自己是厨房的王者，披着一身寒气的许一珩正好回到，看到厨房里挥斥方遒的杨越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时间停止在这一刻，他也愿意。

两个人像回到大学时代恋人未满的状态，各自彬彬有礼又暗潮涌动。一段时间下来，许一珩最大的收获是在杨越越家有了一双属于自己的拖鞋。

这一天，许一珩下班早，到杨越越家的时候，饭还没做好。杨越越扎了小围裙在厨房里忙碌，架锅烧水，洗娃娃菜，水开时菜洗好了，倒油下娃娃菜，切皮蛋，水再次沸腾，皮蛋也切好了，放入皮蛋，稍后关火。几分钟功夫，他最喜欢的上汤娃娃菜做好了，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厨房里抽烟烟机轰隆隆地响，一直吸着乳白色的水雾，杨越越在厨房里走来走去，许一珩看得有些心动。走上前，从后面轻轻揽着杨越越，这是重逢以来，他做得最大胆的事。杨越越想要推开他的手，推不开也就由他抱着。怀中的女孩又香又软，是异国漂泊时渴望的温柔。许一珩忍不住俯下头，找她的唇。他试探着亲亲她的面颊，杨越越没动，是默许了，他找到她的唇，轻轻地亲了上去。先是小心翼翼地亲吻，慢慢地吻，见杨越越没有拒绝，逐渐加深，在她柔软的唇上辗转，轻吮，杨越越侧仰着头，迎合着他，力道开始加深，像5年前每一次接吻一样，投入、深情。两个人挨得很近，厨房里越来越热，电饭锅的白气越冒越多，锅里还传来咕噜咕噜的响声，许一珩还在亲着，是真的想从这个吻里，找回5年时光。正在擦枪走火之际，电饭煲及时的响了起来，杨越越离开许一珩，红着脸说：“饭好了。先吃饭！”许一珩最后用唇点了点她的额头，笑了笑：“好，先吃饭。”他们将有很长的时间，来弥补、磨合失去的那五年，他不急于在这一时。

晚饭特别简单，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今天的晚餐格外简单。一个刚做好的上汤娃娃菜，一个匆匆炒熟的苦瓜肉片，饭桌上还氤氲着刚才遗留的暧昧，两人交流了一下白天工作遇到的一些事情，挑了轻松又不带一点风情的说。许一珩照例洗了碗离开，只是今天离开的时候，他要了一个抱抱和一个晚安吻。

第一次接吻，是在许一珩又一次取得华语辩论赛入场券之后。视频会议室不大，那天晚上的观众不多，只有辩论社的成员和一些编外人员，比如杨越越。对手是邻省的n大，n大也是老对手了，虽然势均力敌，也知己知彼，但辩论双方在死亡是生命的完整还是遗憾的问题上辩得呕心沥血，命题太深刻，也太烧脑，经过最后一场艰苦卓绝的网辩之后，许一珩作为正方四辨做最后总结陈词。最后听到评委宣布他们赢得了比赛，整个会议室沸腾了，对方风度翩翩的祝贺他们，辩论社的小友们也相互击掌庆祝。许一珩只觉得累，全身力气被抽脱的累，他下意识地去找杨越越，她小圆脸上也挂着笑，看着他。散了场，孙黎还想去庆祝，拉了拉许一珩，许一珩摆摆手：“累，不去了！”接着拉上女友匆匆离开。这一刻，他只想做些轻松的事，聊些轻松的话题，比如抱着女朋友谈情说爱。他们去了人工湖边，并肩坐在长椅上。路灯幽暗，微风阵阵，送来清爽的荷叶香，这里最适合谈情说爱了。杨越越侧坐在长椅上，双手抱着许一珩的腰，脑袋枕在他肩头，许一珩用手摸摸她的背。“你男朋友今晚帅么？”“帅，全场最帅。那个什么最佳辩手，难道不应该给你吗？”杨越越微微直起身子，抬头看他，摸了摸他的头发，顺下来摸他的眉毛、鼻子、耳朵，然后来到嘴巴，“生命是一个闭环，以始为终，以终为始，我们无法改变。但我们能控制生命中的每一天，把握每一个时刻，这样的生命，到终了那天，怎能不是完整？”杨越越复述着许一珩的辩词，许一珩一把抓住这揩油的小手，放唇边亲了亲，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唇。初吻，是莲蓬味的。

在她得不到许一珩回信的这些年，她觉得自己快分裂了。日记还是记着，有时很赌气的写：“许一珩，你再不回信，我就不爱你了，你回来求我一千次一万次，我都不会再理你了。”一会儿又日记里求他：“许一珩，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再没有见过一个男生，像你一样在赛场上挥斥方遒，像你一样自信潇洒。你不再理我的这些日子里，我的心好像被剜去了一半，我想，也许这一生，我只会爱你了。只要你转身，就会看见我在你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