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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快跑快跑!」凡是能跑得动的狱卒也顾不得矿洞黑暗,个个都往回路跑。途中你撞我、我撞你,又惊又吓更是乱成一团。「桀桀桀!」传山开心得大声怪笑,不但把狱卒们吓得不敢回头,也把地上自知必死无疑的丁老三吓得抱著头瑟瑟发抖。看了看比当初更瘦、更苍老的丁老三,传山把从狱卒手中夺得的打火石、灯笼、还有一柄长枪丢到丁老三面前。「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你是……?」丁老三颤抖著抬起头,「你是辛二七九?对不对?你是辛二七九!我听出你的声音了,我……」丁老三激动得差点嚎啕大哭。传山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不要去自投罗网,朗国官员想把剩下的矿奴全部杀死一个不留。你躲好点。不过这矿洞很快就会出事,你自己到时候想办法逃吧。」「等等,你现在是活著还是、还是?」丁老三摸到地上的长枪,立刻紧紧握在手中。传山回头,微笑:「谢谢你当初那口酒。」血红色的双眸在黑暗中消失,丁老三呆呆地瘫坐在地面上,污浊的脸庞被两道泪痕沾湿。他是恨罗传山的,如果不是这个人和庚二,他们也不会落到这种田地。可是……擦掉眼泪,害怕狱卒还会掉头,丁老三摸索一番,抓起地上的灯笼和打火石,点亮灯笼、夹起长枪就往矿洞更深处跑。大难不死必有厚福,丁老大死了,可是丁老大的藏粮并没有被全部找到,凭借这点粮食,只要他躲得好,说不定他不但不会死,还能脱离这可怕的黑狱。他要活,他要活下去!他还有个女儿在外面,他要去找他的女儿,他要找到她,告诉她:当初她爹不是故意抛弃她……传山在帮助丁老三逃过一劫後立刻快速前往大厅,途中还碰到了那几名逃跑的狱卒,这几个狱卒好运碰到了另一支队伍,连忙七嘴八舌的大说刚才的撞鬼经历。坏心眼的传山就在他们说的一惊一乍时,爬到他们的头顶,手脚插入矿石中勾住身体,头一扭,故意露出变成骷髅的右臂戳了戳某个狱卒的脑袋。该狱卒下意识地抬起头。「……哇啊啊啊!」「桀桀桀!」「鬼啊!鬼啊!」挥手打灭灯笼,把这些狱卒吓得魂胆聚破的传山嘿嘿笑著,越过这些人继续往矿洞大厅奔去。一路上再没有碰见其他人。大厅四周高点了十几盏灯笼,虽不至於亮如白昼,至少彼此面貌隔上两尺也能分得清楚谁是谁。高台下,有不少不职守的狱卒靠著台阶呼呼大睡,加上高台下右後方窝著的三百多矿奴,一时只听大厅中鼾声此起彼伏、声若擂鼓。三百多名矿奴,狱卒的眼睛再大也一人只有两只,加上光线不足,自然就给传山找到空隙。可惜他修为太低,隐身术只能支持一个字的时间(约五分锺),不过这也足够他大摇大摆地走到庚六身边。不知道他的运气是好还是坏,那名青云派道士竟然不在。传山没有丝毫犹豫,他第一步本来就不打算直接对上那名道士,用庚二的话来说,他可比那名道士差了五阶的实力。以弱胜强听起来很不错,但他还没蠢到以卵击石的地步。想想看,当初郑军师和王头跟他们怎麽说的?遇到这种比敌人实力相差过大,但又不得不战的时候,应该怎样做?第一步,扰乱敌心,分而歼之。庚六身为矿奴里的头目,狱卒对他的监视显然比别人要紧张一些,只不过庚六并没有被单独关押,而是和其他矿奴绑在一起。一条黑影顺著墙壁、躲避著狱卒,慢慢地靠近庚六这群人。一直处在紧张中的五妹并没有睡著,朦胧中她似乎看到墙边有一条人形黑影出现在身旁。谁?!五妹吓得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但等她睁大眼睛去看身边时,那条黑影却已经不见了。奇怪?难道我看错了。就在五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睡著做梦时,传山已经使用隐身术来到庚六身边。「不要怕,不要动,也不要发出声音。我是罗传山。」身体盘成一团、闭眼假寐的庚六在听到耳边低低的耳语声时,身体微微动了动,随即嘴巴中咕哝两声,不再动了。负责看守的狱卒看了庚六一眼,确定没有什麽问题,低下头继续打瞌睡。「你猜得没错,我已经死了。可是我死不瞑目,但我不是来找你算账的,你不用担心。」传山恶作剧地往庚六耳朵里吹了一股冷风。庚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偷偷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左右扫视了一下。「你看不到我,我现在是鬼魂的状态。你不知道,我死得惨哪!」庚六很想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死了别来找我啊!可看守的狱卒就在前面不远,担心自己一开口就暴露了,只得强自忍耐被鬼魂缠身的痛苦。听这位新鬼的口气,他似乎有什麽事情要告诉自己,是什麽事呢?会不会是逃出这里的方法?一想到这里,庚六差点按捺不住地跳起来。「我明明已经死了,你却还要派人来杀我一次。哼!等你到了地下,我再跟你算账。」庚六一肚子疑问想问,可苦於无法开口,只好让那位新鬼说个痛快。「你知道我为什麽不找你算账吗?」我怎麽知道?庚六嘴角动了动。「因为啊……桀桀桀,你们就要死了,很快,非常快!根本不需要鬼爷我亲自动手。」庚六顾不上暴露与否,猛地睁开双眼。「发生了这麽大的事情,死了这麽多人,煤炭供应不上、灵石也没有,你们以为那青云派的贼道士会那麽好心就算了?还是你们以为朗国那些狗日的官员会就这样放过你们?桀桀桀!做梦呢你们!」庚六扫了一眼打瞌睡的狱卒,快速转头看了一圈。没人,他周围的矿奴他都认识,而且所有人都在睡觉,没有人靠近他两尺以内。「我听到了哦!听到那些狱卒说要把你们全部杀死,尤其是你!他们要把你扒皮抽筋以儆效尤!包括那些女人也都得死。桀桀桀!」声音就此消失。庚六心思如台风中的海浪,激烈又杂乱。这消息是真还是假?可是罗传山有必要说假话骗他吗?他既然能让丁二百等人有去无回,又能无声无息地摸到他身边,要杀他想必也易如反掌。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庚六咽了一口唾沫,转过脸,压低声音问:「喂,你还在吗?」传山算著时间,大概还够他说几句话的,便轻轻嗯了一声。「你能帮我吗?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必在家中树立你的牌位,日日上香磕首。以後只要我活著一日,必不会断你香火。」传山倒是很想知道他藏粮食的地方,不过现在不宜提出,免得对方胡思乱想,以为他只是找借口想要他的粮食。「嗯……不是我不愿帮你,那个青云派道士有点道行,我不过一个刚死的鬼魂,如果不是死得太冤太惨有了些本事,我连靠近这里都难。」「你可以不用对付那个道士,只要你给我们创造机会制造混乱,让我们有逃脱的机会就成。」「这个嘛……」「只要我能逃出去,我还可以送一部分粮食给庚二和己十四。」传山在心中赞叹,这人真能称得上「枭雄」二字,可惜埋没在了这麽一个矿洞中。如果能逃到外面,天知道这人能兴起多大的风浪。听不到传山的声音,庚六以为这个条件还不足以打动对方,咬咬牙又道:「另外,如果庚二愿意,我可以把五妹送还给他,而且一定会让五妹乖乖地侍候他,绝对不敢生出二心。」听了这话,传山在心冷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这人,真是为了活命,啥都可以出卖了。这样的人怪不得会被送到这里来。「看到高台上那根柱子上的灯笼没有?只要它熄灭了,你就带人拼命逃吧。」「什麽时候?」「很快,你让人随时注意著。那道士回来了,我走了。」确定了时间,庚六心中松了口气,慢慢转回脸来。「你刚才一个人叽里咕噜说什麽呢?」狱卒的大脸突然伸到他面前,把庚六的心脏吓得差点跳出口腔。不过这人见多了大风大浪,转回脸时,眼睛是闭著的,听到询问,这才把眼睛睁开,脸上做出惊讶的表情,一脸被吵醒的迷糊样道:「您说什麽?我刚才说话了?」狱卒盯著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麽异样。周围的矿奴都在睡觉,并没有人接近他。「你给我老实点!」没有察觉出异常的狱卒不爽地用刀鞘戳了戳庚六的脸,踢了他一脚,又走回原位。庚六眯眼看著狱卒的背影,脸上一点恨意不显,心中则在谋划如何把消息传递给手下几个心腹,再让心腹把消息传给所有矿奴。想要逃命,当然是越乱越好,只有所有矿奴一起闹,他才有逃命的机会。传山屏息站在矿道口,眼看著明灵子从他身边走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传山脸色一瞬间阴冷了下来又立刻恢复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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