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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人睡着的时候眉头紧蹙,莫秋心疼着。他想伸出手碰碰一剑的眉,想为他抒解忧愁,可举起的手几番停顿。因为他怕眼前只是一戳即破的梦境,要眞碰着了,便会化作烟雾散去。便在这时,一剑眉头越皱越深,最后从床上坐起身来,双手用力拉开衣襟,乱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裳。莫秋吓得立即缩回手,可又见一剑不似已醒的模样,便试探问道:「怎么了?」一剑边拉腰带边嚷:「热死了,俺要脱衣!」腰带被他扯着扯着,打成了死结,一剑越脱越是气愤,几乎要直接撕起衣衫来。好一会儿,莫秋才说:「你醉了,我来吧!」一剑抬头看了莫秋一眼,似乎在想他床头这人是谁,好不容易想了起来,却是大笑道:「小阙你咋从宫里偷跑出来?要你娘发现,你可惨了!」莫秋知道一剑醉得厉害,他也没同一剑说白,便低下头慢慢解起一剑的衣带来。因这样的姿势,莫秋几乎要窝进一剑怀里,一剑身上总是有股暖暖的味道,像夏日骄阳蒸融起的青草香,在他怀里,便犹如被暖阳拥抱,令人心安不已。似乎也才是不久的事,他曾抱住这个人,窝在他身旁闭着眼不愿睁开。那时一室旖旎,春光美好,这人赤裸的身子抚摸起来是多么令人销魂莫秋脱下了一剑的外衣,一剑燠热得消,舒服地低吟了声。然一剑一声无意的低吟,却引得莫秋指尖一颤。莫秋呼吸有些急促。他与这人不知多少次肌肤相亲,每一回都是叫人心魂荡漾难以自持。他见着一剑扯得大开的亵衣露出结实平滑的胸膛,上头还缀着两颗令人想入非非的浅红茱萸,一剑睡得一脸酣然且毫无防备,令他心底窜升的欲念越来越是炽烈。莫秋想起那些与他曾经有过的亲密,想起进入这人体内那紧窒而火热的蚀骨滋味,一股颤栗竟就直直往下身冲去,让他差点就呻吟了出来。莫秋咬起唇,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他吞了一口口水,感觉实在万分难熬。一剑突然一个翻身,手竟搭到了他的身上,害得他魂都飞了。莫伙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想说反正都脱一件了一剑也说热那不如连亵衣也一起脱下来好了让人仰躺好,白色的衣带一点一点地解,交错的衣襟小心翼翼地揭开,有些削瘦却是平滑紧致的肌理在他眼前展现。他又咽下一大口口水,慢慢把手往下滑,开始要解开那包藏在亵裤底下,令人遐想无限的神秘桃花源。门外长廊突然响起了有点奇特的脚步声,魂都被一剑给勾走的莫秋完全没听见,他的双眼只注视着一剑有着蜜般温润色泽的胴体。直至那一重一浅的脚步声来到没被关上的房门前,莫秋才猛地回过神来往房外看去。一叶站在门外哼哼两声,手往脖子一抹,做了个杀无赦的动作。莫秋立即缩回手,讪讪远离床边,别开视线叫自己不再去看一剑。天方蒙蒙亮起,莫秋轻轻地打开房门,老旧木门开启时的咿呀声响在宁静的晨间显得有些剌耳。他不想吵着一剑,于是刻意放缓动作,端着装有肮脏衣物的木盆,慢慢地往院子后头那口水井走去。莫秋蹲了下来,仰起头便看见了院子里冒出新芽的枯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吐出,止不住的笑意在他脸上荡漾。他昨夜和一剑睡在一起,虽然只是睡在小厮偏间,但已经是这么近。以后无时无刻只要想见到,一剑便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在不可触及的远方了。莫秋从井中打水倒入木盆内,高兴得只差没哼出曲子来。这时井旁那棵枯树上冒出了个人影,丁丁一记倒挂金钩,双足如同蝠蝠般勾在粗树枝上头,说道:「下人的活也能干得这么眉开眼笑,门主你不要紧吧?」莫秋没有理会他。「你眞的不打算回铁剑门了吗?」丁丁问。「暂时没这个打算。」莫秋盯着木盆微微摇晃的水面,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那门内事务怎么办?」丁丁不免疑惑。「铁剑门上下百来人现下都只听你的,咱和青城派的事也还没完。」莫秋不以为意。「总会有人处理。」他人在这里,手下没完的事自有几名信得过的心腹操控,陆丁丁的姊姊陆明明自从去年亲手了结意图再度顚覆铁剑门的陆遥之后,已成了他的左右臂膀。他早飞鸽回奉城,让陆明明自行处理一切。丁丁还是不太放心,追着莫秋东问西问,莫秋也难得心情好地一一说明白。铁剑门的声势如今早比过去大上一倍不止,陆誉去了以后他为了能找到销声匿迹的一剑,倾尽全力大刀阔斧整顿了铁剑门一番。他学着滴水不漏地处理一切,学着行事让众人心服口服。对内,他让陆枸杞将藏剑院交给了陆丁丁,掩剑院则由陆明明所接管;对外,他行侠仗义、济弱锄强,心里惦着一剑最初对他说过的话。一剑曾说,他想他成为顶天立地的铮铮汉子,有骨气,忍得痛,能像他一样去保护任何一个他想保护的人。他一如一剑当初所望,让陆莫秋这个名字响彻大江南北。他想成为一剑想让他成为的人,而后留在他身边守着他、护着他,一生一世不离,永远都在他的身边。莫秋和丁丁谈了一会儿正事,才想起还有脏衣裳得洗。丁丁学蝙蝠吊着吊着无聊了,便看起莫秋洗衣来。莫秋的亵衣亵裤和外头穿的下人衣衫不同,用的是自己家里的好料子,鹅黄色丝绸摸来绵密软滑,穿来凉爽透风。可就在莫秋拉起裤子过水搓揉时,丁丁忽瞥见他的绸裤胯下有块十分明显的污渍,愣头愣脑开口问道:「裤子上面那块白白的是什么?你吃东西掉在裤子上吗」丁丁话还没说完,莫秋手中那拿来捣衣的木棒倏地就朝他飞了过去。丁丁立即被旋转飞来的木棒狠狠打中脑袋瓜子,凄厉地叫了一声:「呜喔--」悲惨地从树干上摔了下来。「我最讨厌有人在我洗裤子的时候问东问西!」莫秋神色阴沉地说。挑水、劈柴、洒扫庭院、擦拭桌椅,莫秋做着所有杂活,日复一日,没有怨言。他最爱在整天的事情做完后,坐在后院长廊的栏杆上,吹着春末的风,等一剑回来。他看到一剑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一直傻笑,而后跟在一剑身后回到房里,为他解衣,烧水给他沐浴,服侍他就寝。在经历过那么多事后,这已经是他最大的满足了,即便有时候仍想要更多,但那些欲望贪念都在未破壳之前便让自己生生扼掉。他只有这个机会而已,若被一剑发现自己的眞实身份,恐怕一剑便会立即将他扫地出门,再也不许他靠近。莫秋已经知足,如此下去,已经很好了。这天一剑出门时,莫秋还是老样子,手里拿着条布直往大门抹,眼巴巴地看着一剑离去的背影。一剑走出没多久,回头瞥见莫秋可怜兮兮的模样,突地有些不忍,于是踅了回来。这孩子脸上几点麻子,生得朴实,做事勤快而且听话。他来府里也好一阵子了,从来没见他出府过,一剑觉得这孩子挺得他欢心,看着他那睁着大眼的殷切样子,忍不住便问:「阿旺,想不想跟大当家去堤防看看?」莫秋差点跳起来,他手里拿着搌布,有些局促地看着一剑,不知该作何反应。一剑见他这模样,提醒道:「你该先把搌布拿回去放好吧!」莫秋于是赶忙跑进厅里将搌布扔了,然而急匆匆跑出来时却大意被门坎绊到,整个人往地上摔去。一剑及时接住了他,莫秋抬头看见一剑对着自己笑,魂都飞了,也陪着傻笑起来。兰州,北边接壤高山,有姚河从山上来,加上河水在兰州处突然转了个大弯,河泥淤积,汛期常于此处发灾。一剑自幼长于兰州,对姚河常年泛滥淹没两岸民居之事记忆犹新。兰州几代皆设守堤民兵,他爹在世时也曾多次参与巡堤补堤之务。一剑这回是照着他爹当年的作法,投入一切人力物力,供守堤多年的兵头调度。连他自己也加入夯土筑堤之列,希望能在下一波洪汛来前,将兰州大堤修整完全。莫秋跟着一剑来到兰州大堤,一整排绵延不绝的高耸堤防上,站了数以百计的兰州居民。其中部分为徭役,部分为临时招来的民兵,而部分在土塘间赶着驮土驴子缓缓爬上丈高大堤斜坡的陆丁丁眼尖看着了莫秋,正欢欣雀跃地朝他招手。莫秋眼神忽地凌厉一瞪,那陆丁丁随即萎了下去,继续赶他的驴子送他的土,让堤上的兵夫夯土实堤去。莫秋知道一剑缺人手之后,便从铁剑门调了些人过来。他只希望能在暗地里帮忙一剑,好让一剑不至于太累。一剑才到,兵头便立刻走来同他讲事,他只好同莫秋说道:「你自己四处看看,若无聊就回家去。」莫秋点头道:「晓得了。」一剑离开了,边走边拿着水道图和兵头比划,没看清楚跟前道路还踏到沟里给绊了一下,但随后又不在意地往长堤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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