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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壤不言不动,谢红尘几近哀求∶&ot;我带着你离开仙门,我们隐世而居,我用一生一世去研究盘魂定骨针的解方。好不好?&ot;
一旁,屈鼻英道∶&ot;阿壤,你能听见吗?&ot;
苗耘之看了一阵,也是不忍,道∶&ot;她尚能眨眼,只是慢些。&ot;
屈号英早已泪流满面,她扶住黄壤的肩,道;&ot;阿壤你若同意谢宗主的话,就胶—盱眼好不好?&ot;
黄壤目光空洞虚无,却迟迟不动。
屈曼英和谢红尘屏息等待,直到渐渐绝望。
第一秋也没有动,他也在等,或许她能有片刻迟疑,当时之言,只是一时冲动。可她不会。他知道她不会。
第一秋轻轻抚摸她的长发,掌中都沾染了那凉滑细腻。许久之后,他说;&ot;她不会和你走的,你不了解她。&ot;
谢红尘眼中早已带泪,于是那些温和博雅都抛到一边,他几乎嘶吼∶&ot;我不了解她?我和她百年夫妻!&ot;
第一秋冷静如一块石头,他说∶&ot;百年夫妻,你却不知道,这原是一个多么自由无羁的灵魂。&ot;
谢红尘愣住,第一秋轻声问∶&ot;如果……你仍不悔的话,眨一眨眼吧。&ot;
在屈鼻英、何惜金、谢红尘等人的注目之下,黄壤轻轻地眨了眨眼。
生不如死,岂会有悔?
只是第一秋,我只交待了自己,却从没有想过,这对你而言,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我走之后,此身化沙,自有春风吹拂、大地怀容。可你怎么办啊。
你这样子,所有人都会惧你畏你,传扬你的冷血无情的啊。
何惜金等人都没能再出言反对。这是…她的选择。夫复何言?
屈曼英双手捂脸,谢红尘沦陷在回忆的沼泽里,一朝梦醒,发现失去的早已失去。
第一秋将黄壤推至众人面前,众人盯着轮椅上这个妆容精致、衣裳繁复的女子。她容颜美到虚假,目光涣散,毫无焦点。
很难相信,这么样的一个人,居然是个活物。
第一秋行至她身前,黄壤终于又看清了他。
血污尘垢之中,他眉目英挺,目光深邃如激流凶险的海眼。
第一秋。黄壤踏着回忆的黄沙,想要找到梦外和他的初见。可惜人生纷繁错乱,满地荆棘,她早已记不起成元五年,那个前来仙茶镇提亲的少年。
当年的我,是否也曾披着温婉端庄的外衣,跟你进退得体地对话?那时候,我们说了些什么呢?第一秋,我一个字都不记得了。
第一秋捧起她的手,缓缓将她拥入怀中。
他任由她的脸贴在自己胸口,让她去听自己心跳和呼吸。多少年前的仙茶镇,少年得志的八十六殿下打马而来。那个少女一身浅金,伫立在千顷良田之中。
田地间小麦金黄,她浑身上下洋溢着金秋丰收的温暖与喜悦。
回忆若噙泪,便只能不再触碰。第一秋重新扶她坐好。
&ot;去吧。&ot;他右手上抬,轻轻握住她头顶的两根金针。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要很用力,才能止住心中的鲜血横流∶&ot;去吧阿壤。从此以后,不再痛苦了。&ot;
话落,他手上用力。
黄壤只觉得神魂裂痛!但她并不惊恐,周围没有一点声音。她看见人群中的息音、黄洋,和黄均。他们都向这里看,却谁也没有上前。
光阴细碎,呼啸着打马而过。
那些相生相伴、悲喜仇怨、缘生缘灭,所有爱与芥蒂,都在这一场凝视中泯灭。
当两根金针离体,黄壤想要起身扑向他。
她想抢一个拥抱,哪怕只是一眨眼。可当盘魂定骨针拔出的瞬间,她身躯化沙。
金色的细沙粒粒飞扬,尚来不及靠近,已扬于清风。第一秋伸出手,金沙带着耀眼的光屑穿过他指缝,在如血的残阳里散落如尘埃。
黄壤的视线,在短促的一瞬沉入黑暗。
从此以后,不再痛苦,只剩未尽的遗憾与永夜的安眠。
第一秋,我以为上天另赐良缘,无论如何,你我之间至少应有一句对白。哪怕是一声呼唤,一句叮嘱。
可是没有。可惜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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