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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慎笑,“无妨,一道去便是。”路上,萧邗才吞吞吐吐地告诉李慎:“方才,家人给信,说舍妹去了郑家,还带着人。”“带着谁?”“田江。”“田群牧?他擅离职守、无诏入京,不怕降责?”萧邗冷哼道:“大王有所不知,其父殉国后,圣人和家父对他多有宽待,使他愈发骄横。不怕大王笑话,舍妹就是被他纵成如今这副性子。今日去郑府,八成是他的主意。”我当然不知,你从来不提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李慎这么想着,说出的话却是:“你莫急,到了郑家,把县主劝回去就好。”萧邗沉着脸点点头。李慎明白,田江带萧童去郑家必是寻衅报复,萧邗怕惹出乱子不好收场,让他这个亲王同往,既是为了制止,也是防止出事后说不清,让他做个见证。这些日子,观萧童行事,其睚眦必报,真不知会在郑家闹出怎样的风波。他不禁开始担忧。复仇郑府的白幡尚未撤下,到处还是凄凄惨惨的景象。田江和萧童被请进中堂。郑存自从独子遇害,便告假在家,人瘦了一大圈,虚弱道:“县主和田郎君亲自上门来,可有要事?”田江不答反问:“怎么不见郑女史?”“小女不在,难道二位是找她的?”“非也。令郎一案另有隐情,我们带了线索来。”“隐情?”萧童笑道:“紫云死在牢中,两个证人失踪,郑公不觉得蹊跷吗?”郑存咳嗽了一阵,“依二位的意思,紫云不是真凶?她也是冤枉的?”萧童倚着凭几,摆摆手,“命案发生前后,令郎房中并无物件丢失,紫云的说辞有误。她会些武艺,一年前才进贵府做奴婢——”“她竟习武?”郑存站了起来,“这么多疑点,大理寺还判她是真凶?”“贵府的仆人不是认出她了吗?”萧童两手一摊,“她自己也认罪了,现场种种迹象都指向她,为何不能判?人是她杀的,但不一定是她要杀的。”郑存面色不自在,慢慢坐了下去,回忆起那日的情形,两个家仆就是跪在这里。他问他们:“你们到底看没看见兰陵县主?”那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不吱声。郑存的女婿裴俨也在,喝叱道:“再不说实话,拖出去乱棍打死!”仆人抖了一下,抬头看向一个角落,“天太黑,看得不清楚。”“废物!紫云和兰陵县主的身形也分辨不出吗?”“应……应该是紫云。”裴俨看了眼岳丈,二人交换了个眼神,后者道:“紫云已归案,明日到了大理寺公堂,该怎么说,清楚了吗?”“清楚。”二人点头如鸡啄食。“郑公?”听见田江叫他,郑存回过神来,“田郎君,紫云死后,大理寺来提证人,那两个贼奴却已逃离,他们会不会是被人收买的?”“郑公终于想明白了?”田江转动着扳指,“晚辈不才,找到了贵府走失的证人,查出了让他们作伪证、嫁祸舍妹的幕后操纵者,”他掀起眼皮,“或许,也是杀害令郎的真凶。”“是谁?”郑存拄杖起身。“家里来客人了?”郑弗迈进门槛,还穿着上值的常服。田江站起来行礼,“见过女史。”萧童则安坐在榻,没有要起身的意思。郑弗瞥过兄妹俩,“田群牧,兰陵县主,二位过府有何指教啊?家父体弱,不宜劳神,有事就让我们小辈代劳吧。”“哦?我看郑公精神矍铄,不像体弱。”田江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郑存敲了敲杖,郑弗会意,退至一旁。老翁指指田江,“田郎君,你继续说,谁是杀害小儿的真凶?”田江来回扫视房中人,脸上神秘莫测。萧童拍拍裙摆,朗声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站了起来,走到郑弗面前,眼神交锋,空气中火花四射。“郑女史,你知道是谁吗?”萧童笑道。郑存慢慢转向女儿。郑弗登时跪下,“请父亲明察。”“郑公别急,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田江干笑两声。“二位是来卖关子吗?”郑存一阵猛咳,郑弗要抚背,被他打落。萧童看了眼哥哥,兄妹俩齐望向郑存肩后,“你还不承认吗?”角落里的老人抬起头,一直敛目躬身的邓长史,忽然爆出一串长笑。“你笑什么?”郑存问老仆。邓长史从阴影里抬起头,脸上的光斑在沟沟壑壑里闪动。“是你?”郑存抬手指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我,”邓长史收了笑,“都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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