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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县衙后院。
正屋里,大大的树形烛台灯火辉煌,炭火时不时发出噼啪的轻响,乌金特有的淡淡香味在空气中氤氲。
窗外风雪交加,室内温暖如春。
周怀宁披着狐皮大氅坐在铺着厚厚锦被的矮榻上,修长的手指斜撑着额头,神情郁郁道:“沉星,弄月,你们说小爷这走的是什么霉运?来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还没有一个月,就遇上大雪封城!啥乐子都没有!我要疯了!”
紫衣婢女笑着递上来一杯热茶,声音很是活泼,“少爷啊,这大雪封城才一天,您就说要疯了,往后可怎么办呀……”
周怀宁伸手,“弄月你给我打住!不要跟小爷提往后,一想到往后我就头痛……”
说着一把按住眉心。
一直默不作声站立一旁的蓝衫婢女掀开嘴唇,声音清冷,“少爷,不要怪沉星多嘴。您如今是朝廷命官,是百姓口中的父母官,不要开口闭口都是小爷,您应该说‘本官’。”
周怀宁继续按着眉心,“本官?哼,谁乐意当这个劳什子县官?笑话,还父母官呢,像我这种风流倜傥只喜欢吃喝玩乐的纨绔,做得了谁的父母?担得起谁的责任?可别做梦了,我来这里是消磨时光的!”
弄月瞅了他一眼:“可是少爷,老爷都说了,你若在此地没有一番作为,是不可能回京城的。”
周怀宁轻嗤:“不回就不回,小爷有的是银子,在哪都能花天酒地,逍遥自在!”
沉星腰杆笔直,不疾不速道:“可是,放粮那日,百姓都跪下给少爷您磕头,叫您青天大老爷,沉星好像看到少爷背过身擦眼泪了。”
周怀宁抬头,“你干嘛偷看我?”
“沉星没有偷看。”沉星不卑不亢道,“沉星是光明正大地看。”
周怀宁:“……”
算了,自己的婢子自己宠。
“少爷您真哭了?”弄月瞪大眼睛一脸娇憨。
“小爷我那是惊吓的眼泪!一人就领了半升烂米,他们竟然感动得哭了,还给我下跪磕头,我惊呆了!这朝廷赈灾不是应该的吗?一点烂米犯得上感恩戴德?”
周怀宁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热茶,“没想到啊,这里的人根本没有传说中的穷凶极恶。早知道如此,少爷我何需带一百多个护卫过来?”
沉星弄月:你一向不都是这个排场吗?
“你们说,这咸川县百姓如此好糊弄,前任县令咋就被难民踩死了?”
“一定是太贪了。”弄月道。
“有道理,那小爷我就少贪一点,不惹事保平安……”
周怀宁的话没说完,有人在屋外轻声道:“少爷,是我。”
沉星打开门。
一个跟周怀宁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无用,这么晚还没睡?”周怀安挑眉。
年轻人脚下一顿,无奈道:“少爷,您答应过我,只要小的陪您来咸川县,就帮小的改名的!”
“好啦,吴永。”周怀安打了个呵欠,“有话快说,本少爷困了。”
“少爷,有人昨夜冒着大雪送了一箱东西过来,说是孝敬您的土特产,我刚才打开一看,发现是一箱银子。箱子里还放了张拜帖。”
弄月拿过拜帖,周怀宁漫不经心地瞅了一眼,“钱三宝?这么俗的名字?谁啊?”
“小的查过了,这个钱三宝就是那个当街打杀两个平民的凶手——钱有才,的爹。”
周怀宁忽地坐起来,“所以他这是想行贿我?哈哈哈,小爷终于体会到被人行贿的滋味了!看我爹以后还说我是个败家子!”
弄月、沉星、吴永:“……”
真的不想跟这个傻子少爷在一起。
“少爷,这笔银子该如何处置?”
“他送了多少?”
“一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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