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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端的小穆突然抬起了目光，透过厚厚的屏幕和数千米的时空与我目光相接，仿佛听见了我刚才的话，眼底深处的悲伤那么浓烈。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我一定会认为他一直在听着我说话……

第二日，开庭。双方辩护律师各已就位，我在旁听席上看见小穆被带到被告席上。真正的见到他却并不是“远程控制”屏幕里的样子，从一进法庭他的状态就很好，完全没有半点的失落，与我对视的那几秒还带着那一贯自信而温馨的笑容，仿佛这根本不是在法庭之上。有那么一刻我也恍惚以为那是真的，可是理智很快复归本位：小穆是在“伪装”而已。他怎么会让我看到他在看守所里的样子，即使再失落、再绝望，他也不会愿意让我看到那一面。他给我的非光即明，黑暗的东西向来都爱一个人去面对。

律师的辩护我已经充耳不闻了，五官的知觉就只有视觉还在运作，一刻不离正前方处小穆的背影。

辩护过后，审判长不久便宣判了审判结果：张虎因杀人未遂罪被判入狱，由于伤势未愈暂缓执行；小穆救人心切但非法持枪伤人，因受害人承认罪责在先并不再追究其责任，判处有期徒刑半年；其他参与打架斗殴者都依律被判处。岳政泽摇身一变，非但没有任何过错，还成了受害人。

审判的过程如此顺利，尤其是张虎宁愿承认自己杀人未遂的态度早就令小穆起了疑心。可是当时的情况下不允许多说，他只好带着满腹疑虑被带下法庭。而我心虚不安的表情他也全看在了眼里。就在他即将被带离的一瞬，小穆突然挣脱开警官的束缚跑到我面前气喘吁吁的问：“阿寄，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岳政泽会突然‘大发善心’？！”

“小穆！”我颤抖的大叫一声，他心里的隐忧和痛楚也一并传到我的心上，更担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结果会因他的冲动遭到破坏，使得一切都前功尽弃。

“穆梓深！”负责看管小穆的警官和身边的阿曼同时出声；穆叔叔也焦急的喊道：“梓深，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

那位警官矫健的追了上来，见小穆没有过激行为和逃走的打算，紧张的面容才舒缓一些。

“小穆，”我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说道：“这些只不过是你应得的而已。半年很快就会过去，你在里面好好的，我们许下半年之约，一切从六个月后的今天重新开始。”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或者，让你做什么事？”小穆的眼睛里充满了焦虑，一定要确认答案才肯安心。

“你放心，吃亏的事我怎么会做！”我故作轻松的笑着说。

“好，你等我半年，就半年。”他反手紧握住我。那样简单的一个点头，如今我也做不到了，便只好望着他，不言不语，凭眼前烟雾缭绕。

用一段婚姻换回你的人生，我不吃亏。

小穆转向穆叔叔说了一声“爸，对不起”，穆叔叔轻轻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爸爸也等着你，这次权当做一个教训，以后再不能这么鲁莽了。”

最终看着他依依不舍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不见。这是数年离别前，我见他的倒数第二面。最后一面是在婚礼上，我和他最终也没逃过那场痛彻心扉的诀别。

第65章卢唐往事

小穆庭审以后我就没有再去看过他，一方面是岳政泽的要求，另一方面，害怕在他面前会漏出破绽。离别的一天总要到来，这半年他适应了，以后会好很多。当他问起为什么我不去看他的时候，所有人的回答都是预先商定好了的：怕见了会更难过，更难忍耐，索性挨过这半年再见也不迟。小穆自然不会轻易被说服，好在他们又及时的拿出各种理由去搪塞，才算勉强骗过。我和岳政泽结婚的消息更被封锁的滴水不漏。

婚礼被岳政泽定在了三个月后。似乎周围的人都在忙碌，只有我一个人清闲的有些过分，也觉得那些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

“阿寄啊，别人要做新娘子时都高兴的笑逐颜开的，怎么你成天都呆板着一张脸呢？”我正坐在书桌前翻看旧时的相册，妈妈就进来了。

“哦，可能是不习惯吧，突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我合上相册淡淡的说。

“是太快了点，难免觉得有些仓促，为什么不多等等，等梓深出来好让他也参加你的婚礼？”

“等不了了，等不到他了。”我低头黯然神伤。

“算了算了，”妈妈见我难过起来安慰道：“那就不等了，大不了你们以后再给梓深赔个罪。”妈妈说完一笑，被蒙在鼓里的她一直活在喜庆的氛围里。我扑进她的怀里，歉意和痛苦无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