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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哪个是我哪个是鬼（第1页）

我？哪个是我？哪个是鬼？

这条管道居然好像有点半透明，滑着滑着蓝色的幽光居然变了颜色，变成了一种粉粉的红色，就在整条管道完全变成一种半透明的粉色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失去了着力点，猛地向下坠去。我本能的向我来时的管道看去，这条把我送进这里的管道入口，就这么眼睁睁的在我眼前闭合了，和这诡异的洞壁完全融合起来了。我急忙过去查看究竟，却发现洞壁上一丁点痕迹都没有，那个洞就好像瞬间就完全长上了，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我慌忙用手在墙上寻找痕迹，也想像在牛肚里一样从绒毛里寻找缝隙和入口，但是洞壁上不仅没有绒毛，还无比光滑，摸起来十分顺手，光滑得就好像是剥了壳的水煮鸡蛋。我赶紧把身上沾满的黏液搓一搓，把它从身上搓掉，我一低头，发现我身上的黏液和刚才在管道里见到的不一样了，变得像果冻一样，但是色彩却十分，怎么说呢，十分好看，在这间房间诡异的幽光照射下，我身上厚厚的黏液里边有充满了细小的金色颗粒，在蓝色与琥珀色交织缠绕的底色下，就犹如这两年时兴的网红星空蛋糕一样。

在一阵诧异却又有些期待的感觉中，我开始观察四周，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超越了我对洞穴的认知范畴，颠覆了我所有对这

个诡异地域的想象。一时间我有点看呆了，刚才从牛肚里边掉出来的恐惧现在基本感觉不到了，说真的，这里其实挺美的，不是我脑子坏了，更不是我抽风了，这里确实挺漂亮的。整个空间大约五六米高，整体没有棱角，大概呈现一种横放的椭圆形样式，我摔下的洞壁散发着一种极有层次感的琥珀色光芒，就像是夕阳晚霞投下的那种温柔的阳光，摸上去光滑无比，似乎还带着温度，比刚才在管道里可暖和多了。而与之相对的另一侧散发一种十分深邃的蓝色，两侧的洞壁上两种色调通过极其有层次的渐变衔接在了一起，我走到近处仔细观察，一侧的洞壁犹如蓝色幕布一般，还缀有像星星一样琥珀色的小斑点，而另一侧琥珀色的洞壁上却有蓝色的小斑点，由于这个整个洞壁的每一寸都散发着或蓝或琥珀色的光，在颜色的碰撞呼应下，一眼望去我就仿佛置身于星辰大海。这种温暖、宁静、平和却又诡异无比的景象里，我并未感觉到一丝恐惧和害怕，甚至觉得这是一种充满了天才般艺术气息，星空主题装修风格的样板间里。在这里静静待了一会，一种奇妙的感觉渐渐涌上心头，好像其实我曾经来过这里，或者梦到过这里，因为它竟然给我带来一种熟悉的感觉。总觉得这种暖人的光真的很像夕阳的霞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温温的，怎么说呢，让人感觉很安心。突然有那么一刻，我竟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给与了我温暖、安全和怀抱，仿佛这温暖

孕育了我又保护了我。

我知道这种景象和我当下的感受诡异无比，在一个惊悚诡异的地下洞穴里却觉得无比温暖，我的所有常识、所有知识储备都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但是却无法阻止我心里升起的那种温暖。我可能真的离开家太久了，自从这两年选择了当北漂，过着那种白天西装革履卖房子，晚上地下室里啃馒头的生活，好久都没有回过自己的家了。好久没有见到一句话说好几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能说一天的妈妈，好久没有见到握着两把菜刀不停在案板上剁饺子馅的爸爸，他们明明都那么善良，他们明明都没有那么希望我出人头地，他们明明不希望我在北京继续煎熬，他们明明都只希望我能过得开心。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我竟然会想起我的妈妈，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我的家，明知道此刻他们都在数百公里之外，对我现在正经历着的噩梦毫不知情，但我却在这种时刻想起他们，并且在心里涌现出无数复杂的感情，完全不能自己。天哪！我为什么会想起这些，我现在想要出去，想要离开这里，我，想，回家。

在我心底里的软弱被激起的时候，我的理智告诉我，在这诡异地方，尽管我一直尽力压制，但我的情绪距离崩溃已经不远了。

果然，在我情绪失控前，变化还是来了，来的那么快，来的那么惊悚。

这个鸭蛋一样密闭的空间，突然开始震动起来，四周都传来液体流动的声音，虽然不是很急，但听起来感觉流量很大，我还没有完全从刚才难以自己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就发现洞壁上的一个蓝色的斑点，很快变得越来远大了，形成一道黑影，等他变成篮球那么大的时候我才惊异的发现，那个斑点根本就不是什么洞壁上的装饰！这道黑影正从远处快速地向我这里靠近！那一个个斑点并不是贴在洞壁上的，而是由于距离我较远，看起来才比较小而已。

五、四、三，我心里默数到一的时候，那道黑影已经变得如同一辆小型汽车那么大，并且从洞壁上直接冲了出来，我急忙闪身躲到一边，差一点就被这个鸭蛋形状的东西撞翻在地。我很自然的向这东西来的地方看去，这时才发现，这个洞壁其实像是一层透明玻璃或者薄膜，完全看不出厚度，那种层次感极强的琥珀色和蓝色其实全是被这层薄膜阻隔在外面的液体，所有蓝色或者琥珀色的小点其实都是悬浮在液体里的东西，只是由于距离我太远了，看起来就像是挂在洞壁上一样。那个黑影就这么直接穿过了薄膜进来了，而眼前的玻璃薄膜却没有一丝破损，在它进来以后又迅速合上了，连一点痕迹都找寻不到。

如果说刚才的我有那么一点的放松失去了紧张和恐惧，那么现在的情形完全没有留给我可以感到恐惧的机会，我只是出于本能全身的肌肉都高度戒备起来。

还没等我低头看那个冲进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的时候，我猛然发现另一道黑影也在向着我快速移动，敢情这玩意儿还不止一个！我立刻弯曲双腿随即准备再次躲闪，可是这到黑影却在我准备倒数的时候停了下来，就这么悬浮在那，既不冲过来也不退回去。此时我的精神高度紧张，这东西随时都可能冲进来，但是过了好久都没有动静，我就这么呆立了半分钟，直到我看清了这道黑影的时候，那种久违了的恐惧瞬间就将我吞没了。悬浮在这层透明薄膜外的黑影，远没有刚才冲进来的那个那么大，只有冬瓜大小，但形状却是一样的，整体呈现一种半透状，似乎温润如玉，这半透明的琥珀鸭蛋的正中有一团黑影，借助这种诡异的光，我发现了这团蛋黄一样的黑影的真正面目。我全身的毛发全都触电一般的站立了起来，全身好像掉进了巨大的冰窟，我的全身都开始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因为那团黑影，那是，那是，那是一个巴掌大小刚成型的婴儿的胚胎！这个胚胎半透明的脑袋低下来紧紧靠着自己的腹部，整个头还没有形成五官，只有两个小黑点一样的眼睛，未成形的四肢正抱着自己腹部那条粗粗的脐带，脐带的另一端似乎是看不清连着哪里，小手的顶端上还有蹼状的手指，但是两只小脚还没有发育出来，像两个小尾巴一样弯曲在下面。

我的天哪！我的天哪！这究竟是什么呀！这是一个胎儿！一个真正的胎儿呀！他就这么赤裸裸的悬浮在

我眼前！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呆了，许久我才缓过神来。整个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只有我急促的呼吸声和惊雷一样的心跳声。

不对！不对呀！如果这些悬浮着的黑影都是这种胎儿的话，那么刚才冲进来的那个大家伙是什么呀！我猛地想到脚边上那个大家伙，随即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急速向后退去，仿佛下一秒这个巨大的半透明蓝黑色鸭蛋里就会有个怪物破壳而出。我的后背紧紧贴着洞壁，思忖着这个密闭空间的出口在哪里，我刚才掉下来的地方有没有出口，如果出口能自由开合那什么时候才能打开，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神思考，更没有办法保持冷静和理智，只有一味的想要逃离，一味地想要躲藏。就在此时，变故却发生了。

我清晰地听见眼前那个蓝黑色的大鸭蛋开始发出噗噗噗噗的声音，之后它的外壳就开始冒出琥珀色的液体来，随着液体越流多，大鸭蛋开始像气球一样瘪了下去。由于空间不大，琥珀色的液体很快就淌到了我的脚下，我本能地抽脚想要躲开，鼻腔里却吸入了一种很奇妙的味道，这种味道我好像是在哪闻到过，很香、很浑厚也很浓郁，随之整个鼻腔都一凉，太阳穴一紧，这股味道直冲脑海，而更加诡异的是，在这味道的作用下我很快平静了下来，似乎大脑又恢复了思考，天哪这味道还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啊。就这么一顿

，琥珀色的液体已经覆盖了我的脚面，让我感到惊异的是这液体居然是有温度的，冲到我脚上十分温暖。然而当我抬起头看到瘪下去的鸭蛋状的大家伙里边露出的东西的时候，所有关于温暖的错觉都消失了。因为那个逐渐瘪下去的薄膜也变成液体流走的时候，大鸭蛋里边居然露出了一个人！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这里边居然有一个人！借着洞壁散发的光看过去，这个人平躺着仰面向上，也是一丝不挂的躺着。这么久了我终于看见了一个人，虽然不知道是死是活，但是在这无比诡异的地方能够看见一个人，总归还是让人觉得比较亲切的。我壮着胆子往前蹭了蹭，想看清楚这个人的样子。由于刚从液体里出来，他全身都湿漉漉的，尤其是头发，长长的贴在脸上，这是一张男人的脸，苍白的肤色，毫无血色嘴唇，下巴上的胡子虽然十分稀疏但却很长，肩膀虽然薄但还算宽，胸前腋下无比光滑，连一根毛都没有，要不是他的胸部十分平坦我还以为这是个女人呢，两只手十个指甲都很长，居然有将近一寸，看起来这家伙有留长指甲的习惯。向下凹陷的腹部下面，腹部下面，我的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因为腹部下面的并不是两条腿！没有膝盖，没有脚踝，没有脚，甚至没有关节。他的髋骨以下取代了双腿的位置是两条苍白的像蛇一样的东西，以一种难以描述的姿势扭曲在一起！我脑袋里的血液猛地就涌了上来，眼

前一黑几乎晕过去，这一刻我似乎也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膝盖和脚踝了，因为它们完全不受我控制地剧烈地打着哆嗦，紧跟着膝盖一软我就瘫坐在地上。

妈的妈，我的姥姥诶！这是个什么怪物！不要吃我，千万不要吃我，不要伤害我呀！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呀，谁都行，谁来都行啊。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乱蹬，想要迅速远离这个怪物，但是混乱中却好死不死地蹬到了这个怪物的身上，我闪电一般收回我的脚，却感觉踢到这个怪物的那只脚上传来一阵凉意，毫无生气，难道这家伙已经死了？过了一小会儿，我发现这家伙的胸一直都没有起伏，居然没有一点儿呼吸的迹象。略一思索之后，我做了我长这么大最大胆的一次尝试，我伸出手在这人身蛇腿怪物的脖子上摸了一把脉搏。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更没有脉搏，果然，它真的是死的。这个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一具没有呼吸，没有脉搏的怪物尸体，就这么静静地躺在我边上。

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它是从哪来的？好像是从我在的这个房间的外边冲进来的，那它究竟是人是鬼？怎么会是死的？是怎么死的？如果是人这双蛇腿怎么解释，如果是怪物那为什么上半身是人？我为什么也会在这里？我是不是也死了？我的腿是不是也变成蛇了？想到这里我赶紧看看自己的腿，还好两条腿还在，一、二、三、四、五，脚趾头都还在，脚踝也在，

膝盖也在，我还是个人，是个完整的人。这到底是哪？究竟发生了什么？瞬间无数的疑问把我的头挤得快要炸了。

就在我坐在这个怪物身边头疼欲裂的时候，它，动了。没错，我绝对没有看错，它动了，这个怪物的身体好像像触电一般抖动了一下。正在我全神戒备防止它突然向我扑过来的时候，发现这个怪物其实并不是自己动的，而是他躺着的琥珀的地板开始融化，没错，真的是正在融化，这地板正在一点一点的变成液体，即将把这个人身蛇腿的怪物陷进去，而这个抽动是地板下陷引起的。我还没有空担心自己是不是也会被陷进去，就见到他湿漉漉的头发从脸上滑落，让我看清了这个人的整张脸。突然一道闪电从我脑海中划过，这个人，我在哪见过！没错，这张脸我之前绝对见过。是项目开发组里的哪个成员吗？是那个壮汉？不对。是那个风水先生？是那个叫二刀子的人？还是其他组里的哪个成员？不对。这个人对我来说好像更熟悉一点，难道是大壮？我在脑海里迅速寻找每一个我认识的人的脸，突然，我全身的毛孔都钻出冷汗，一阵无与伦比的恐惧让我的嘴久久不能合上，因为我已经想起了这长脸究竟是谁的脸。

这是我自己的脸哪！我自己的脸啊！每天早上在卫生间的大镜子里见到的我的脸，每天在店门口的玻璃门上倒映出来的我的脸，每天在手机屏幕反射出来的

我的脸哪！就是因为它没有剃掉的凌乱胡须让我没有认出来，但这确实是如假包换的我自己的脸哪！

我呆呆的坐在那，就这么对着那个苍白的自己，天哪，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什么时候留了这么长的头发？什么时候留了这么长的胡须和指甲？我什么时候泡在琥珀色的液体里的？我的两条腿是怎么变成蛇的尾巴的？不对，不对，究竟躺在地上的这个是我，还是现在的这个我才是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有的恐惧都被震惊和诧异赶走了，我伸出手在那个蛇尾人身的另一个我的脸上轻轻的抚了一下，想要拨开凌乱的头发，再仔仔细细的端详一下另一个我。摸上去，触手冰凉，毫无生气，这可能就是已经死了的我吧，真的是太诡异了，我居然和我自己的尸体共处一室。心里的疑惑还没有找到解释的方向，手上就传来了异样，他的脸，不，应该说是另一个我自己的脸，那个蛇尾人身的我的脸，在我的手接触到的地方突然开始长出棉花糖一样的白色菌丝，居然和我在牛肚里边缠了一身的菌丝一模一样。而这虚无缥缈的菌丝，居然像有生命一样缠绕着我伸出的手，然后我手上的毛孔齐齐的传来一阵奇妙的感觉。这烟霭一般的菌丝居然在向我的毛孔里钻！我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那道白色菌丝随着我手的动作划出了一道弧形，径直向着我的脸扑过来了。我猝不及防，来不及躲闪，急忙闭眼屏住呼吸向后倒去，但还是晚了。在我在我感觉到那些菌

丝扑到我脸上的时候，我的脖子，准确的说是我的两个锁骨的位置，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就仿佛被人用大铁钳硬生生夹断了一般，疼得我满地打滚。糟糕，我不是中毒了吧？这种菌丝是不是有毒啊。这时的我已经完全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体会当下的诡异，没有时间感受到发现一个与自己完全一样的怪物的恐惧，完完全全的被这种生理上的疼痛折磨得不能自己。这种超出我忍耐范围，让我无法忍受的疼痛却并未让我失去意识，相反，却让我十分清醒，我甚至觉得我曾经有过无数次体会比这更加痛苦的遭遇，这种疼痛其实不算什么，虽然脑海里这种想法特别的让人感到奇怪，但是此时生理上的痛苦还是让我完全无法做出任何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