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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十五)
眼前逐渐浮现出那个初见大壮的下午,唉,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些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要不是他的提醒,我可能早就忘了这一幕了。
然而,此时,此地,他已然不再是当年那个他,而我,更无法再变成曾经的那个我了。我虽然很想回到曾经,回到我无比向往的平静的生活,然而我内心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和我说,我已经不属于这里了,我已经无法回到那个时候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在我见到我身上的鳞片的时候,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逃避,都是徒劳的,我也终于开始理解忠伯曾经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忠伯说的对,我已经无法再次回到这个平静的世界,过我原本的平凡生活了,我们已经无法再次融入到正常的社会生活里去了。但,他说得也不对,即便这个世界如斯残酷,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与我们为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背叛我。至少我的亲人不会,眼前的这个人,不会。
看着大壮的脸,我,泪如雨下。
“你,受伤了,我,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包扎一下吧。”
“不碍事,伤口不深,那小子我一个人也能搞定。”大壮尴尬地笑了笑。
如他所说,这道伤口并不深,用纱布和绷带简单处理一下之后,血就止住了,看着大壮被匕首划伤的胳膊,我的心里格外地不是滋味。
等我们回过神,再去找那个腿断了的小混混的时候,他却不见了,不知道是被小黄毛救走了,还是自己爬走了,总之,他已不在原地了,也不知道伤得那么重,他是怎么离开这里的。
“嘿嘿,你说的那些故事,我一直没敢信,但是看了你,看了你,咋说呢,看了你刚才的样子,你的话,我现在已经全都信了”大壮拉了拉缠在胳膊上的纱布条,说:“没想到,你,你还,真是,变得,变得,不,不一样了。”
大壮虽然说得比较婉转,但我知道,我真的只是变得不一样了吗?如果救下大壮并且击飞这两个小混混的人,真的是我的话,再联系起秦教授轻轻一摆尾巴就把大兵甩出去的情形,那么我可能已经变成了非人的怪物了。
“我,刚才的样子,很奇怪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大壮想了想,说:“没,只是你突然冲过来,我都没见你是怎么弄的,他们俩就飞出去了,我一直在想,你是怎么变得这么厉害的。”
“我也不知道,我完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吧。”大壮看了看我,却什么都没有再说。
离开停车场,一路无话,然而从他紧锁的眉头上我却能隐隐感觉到,大壮一定在试图重新理解我和他讲的所有的事情,是啊,让一个无关的普通人真正接受我的这种鬼话,确实是太难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们到了一处高架桥下,不多一会儿,大壮就靠在架势椅的靠背上,睡着了,鼾声如雷。不过此刻的我,却格外清醒,看着身边熟睡的大壮,心里五味杂陈。
今天的事,虽然事发突然,但是对于一个被全世界通缉的嫌疑人来说,今后这种被围追堵截的生活应该是家常便饭了吧,这才是我接下来将要面对的生活,就算我做好了准备,那么,大壮呢?为了保护我,他已经受伤了,就算我已经认命了,而大壮凭什么要陪着我遭受这一切呢?万幸今天大壮只是伤到了手臂,但是明天呢,后天呢?如果那家伙的匕首刺得稍微偏一点儿的话,那么,那么,我真的不敢想象。
更何况我甚至连自己究竟剩下多少日子,都不知道,我随时有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一条恐怖诡异的蛇。不,我不能连累他,我可能本来就不该来找他,不该这么硬生生的闯入他原本平静的生活,我的生活已经毁了,我不能再毁了他的一切。
我不能,更不忍,再让他陪着我了。大壮,谢谢你,但是对不起,我不能再拖累他了,我今后的路不能再让他陪我冒险了。
这个世界并没有完全背叛我,但是现在,我却要背叛他,背叛这世上最信任我的人。对不起,当我悄悄离开的时候,希望你不必再记起我,就算到了明天,我就会化作白色的蒸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也不会后悔,因为,毕竟我曾经来过这个世上,曾经有过你这么个朋友,一切都有你,能够证明。如果,我的心中还存有善意,那么完全是因为你,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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