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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炳又列举了几个官员的名字,然后将他们大约是何时到访,大概待了多久都一一说了一遍。朱厚熜静静听着,待他说完,便问道:“张璁和桂萼都没有去过吗?”陆炳摇头道:“他二人平日一直都在自己的宅邸之中,极少与其他臣子来往。”朱厚熜听了,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又问道:“那个严嵩最近在做什么?”提到严嵩的时候,陆炳的语气缓和了些,道:“他一直不曾将家眷接到京中,自己在国子监附近租了个小院子,每日大部分时间在国子监教导诸生……他对同僚恭恭敬敬,和其他官员的关系倒是颇为融洽,平日里常常吟诗作赋,与费宏、贾咏他们多有唱和,那些老臣对他也不像对张璁他们那么排斥……”朱厚熜听的认真,听后自言自语的道:“河上公为《道德经》做注的时候写过:‘芸芸者,华叶盛也。’枝繁叶茂,不过一时之境,秋天一到,葱葱绿叶大多会凋零。他还写道:‘根安静柔弱,谦卑处下,故不复死也。是谓复命。复命使不死,乃道之所常行也。’我看这严嵩,倒是个可用之才。”陆炳只负责陈述事实,事实说完了之后,他往往就不再发表意见了。不过今天他难得的轻轻“嗯”了一声。在别人眼里,他陆炳虽然是皇帝的发小,安陆州带来的心腹,但一则明朝一向重文轻武,二来他年纪还轻,平日里大部分大臣不知道他的能耐,也都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只有严嵩,身为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每次见了他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都礼遇有加,对他毕恭毕敬。他哪里知道,这一来是因为严嵩见他气宇轩昂,举止风度都与众不同,打心眼里觉得他是个人才,和那些只靠爹娘的锦衣卫子弟绝不可同日而语。,把自己送到了这个是非之地,搅进了旋涡争斗之中,但是,他对自己这个儿子的聪明程度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甚至有时候觉得这个孩子确实有点“未卜先知”的本事。因此,他来到京城之后,小心的打听清楚了夏言和陆炳的情况,陆炳他不太有机会接触,但夏言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兵科给事中,严嵩很快就和他拉上了关系。两人常常见个面,喝杯酒什么的,还算相投。不仅如此,严嵩对京中其他的官员也很小心讨好,因此大家对他比对眼高于顶的张璁、桂萼和气很多。这些做法果然奏效,如今朱厚熜听了陆炳的话,想了一想,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让黄锦送走了陆炳,自己坐回案边提笔写下几行旨意,然后打开一个匣子,从里面掏出一枚银章,这银章十分精巧,如同一方印台,底部刻着“忠良贞一”四个字。黄锦回来时,朱厚熜已经将银章收了起来。他对黄锦道:“当时在王府里,我赏给了陆炳、林蓁一人一个方印,陆炳那个写的是‘骏德’,林蓁的是‘维躬’,陆炳的那个朕常常见到,林蓁的印我却有许久不曾见了……”黄锦正酝酿着如何回话,朱厚熜又问道:“廷试的日子定了没有?”黄锦答道:“和往年一样,礼部把日子定在了三月十五日。礼部的人还问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旨意。”朱厚熜站起身来,天色已晚,他该睡了。他起身往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你去打探打探,这诸生的文章中,可有文风似宋朝三苏的么,若是有,回来告诉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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