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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余下的人和牛呢？&rdo;武独答道：&ldo;出去两百二十三头，回来了百余头。人几乎没什么事，都回来了。妈的，一群老兵痞子。&rdo;段岭心道一定是见太守新来，且一个兵也没带来，不想为新官卖命，人全部躲在后头，虚张声势地做做样子。也只有武独会拼着命进来救他。&ldo;是我不好。&rdo;段岭说，&ldo;不怪他们，我太蠢了。&rdo;&ldo;抓你的人，就是元人的王子？&rdo;武独问。&ldo;嗯。&rdo;段岭答道。&ldo;被金乌咬了没有？&rdo;武独又问。&ldo;没有。&rdo;段岭说，&ldo;他一直……以前我们在名堂还打过架。&rdo;段岭曾经提过他在上京的事，也朝武独说起过拔都，就是那个治城段岭本以为武独找到他以后会骂他一顿，实在是太不小心了，还害得他中了箭。&ldo;对不起。&rdo;段岭说，&ldo;是我大意了。&rdo;武独答道：&ldo;下次当心点就行，是我没看好你，还好你没事。&rdo;武独这么一说，段岭更是愧疚得无以复加，想了想，凑过去，又亲了下武独。武独反而笑了起来，摸摸段岭的头，把粥递给他，那一刻，段岭觉得他有些时候简直像极了父亲。&ldo;你骑着奔霄。&rdo;段岭说，&ldo;他们就不看在我……&rdo;&ldo;嘘。&rdo;武独示意声音小点。段岭喝了口粥，低声道：&ldo;不看在先帝爱马的分上，帮你救人么？&rdo;&ldo;刚进城还差点被捅。&rdo;武独答道：&ldo;问我这马哪儿偷来的。&rdo;段岭一手扶额，彻底无语，武独自嘲道：&ldo;先前都传是我害死了先帝，可谓是声名狼藉。&rdo;&ldo;对不起。&rdo;段岭说。段岭心里想的是，征北军是父亲旧部，某种意义上也是他的部下，这么对武独，实在太过分了。武独自然不可能与这些兵痞子一般见识，摆摆手示意无妨。&ldo;关你什么事？&rdo;武独说，&ldo;把他们都揍踏实了就好了。&rdo;他既骑先帝的马，又骑先帝的儿子，自然也不把一群兵痞子放在眼里。段岭喝了三大碗老姜与嫩鸡肉熬的粥，登时感觉好多了。&ldo;吃饱了么？&rdo;武独问，&ldo;再来点？我让人杀了一只鸡，这儿什么都贵，像眼下只有鸡吃得起，家家户户都有养。&rdo;&ldo;不吃了。&rdo;段岭发现武独做饭似乎有了质的飞跃，武独笑着说：&ldo;郑彦教的。&rdo;&ldo;这太守府修得挺好看的。&rdo;段岭说，&ldo;城里这么穷，只有府上用这么好的木头。&rdo;&ldo;先前兵变了一次。&rdo;武独说，&ldo;太守被元人抓走后，士兵们在裨将的带领下，把府里头的值钱东西洗劫一空，大部分都拆出去换钱充军饷了。&rdo;段岭：&ldo;……&rdo;段岭心道师兄弟没说错，邺城果然是个狼窝。&ldo;吃饱了该做什么？&rdo;武独看着段岭说。&ldo;想洗澡。&rdo;段岭说，&ldo;淋了雨，身上不舒服。&rdo;&ldo;老爷给你洗。&rdo;武独上前抱着段岭，就要亲他的脖子，段岭马上满脸通红，想也知道你要怎么&ldo;洗&rdo;，忙道：&ldo;你伤还没好！别乱来！&rdo;&ldo;你快吃点东西。&rdo;段岭说。武独笑着去喝粥，段岭在旁看着他，武独不经意一瞥段岭，说：&ldo;太守，你好像条小狗儿，天还没亮，得等会儿才有人烧水。&rdo;&ldo;算了，别麻烦人了。&rdo;段岭去找了湿布擦身，武独便放下碗，脱段岭的衣服，一边给他擦身，一边伸手乱摸，两人亲吻缠绵。好一会儿，段岭再三要求，武独才只得忍着，等伤好了再说。天亮了，段岭还未整理好心绪，武独箭伤未愈，面前已有排山倒海的麻烦事正在等着他。这天他走马上任，面前全是超出他能力的事，一件比一件离谱，首先要做的，就是赔老百姓的一百二十头牛。其次则是提防拔都与元人随时可能来推倒他的城墙，杀他的百姓，抢他的麦子，烧他的村庄。再次就是准备一万八千两白银，给父亲的老部下们发钱，否则他们就会推翻他的统治，铲平太守府，拆他的梁搬他的柱，把木头拿去生火，说不定还会抓他去犒军。最后，是准备五万石粮食，否则今冬无法度过，北方的难民一来，大家都会在寒风里饿死。当然段岭自己是不会被饿死的，武独会去抢东西给他吃，实在没东西抢了，他还可以吃武独……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新来的太守与校尉，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看看他们到底要怎么办。库房里空空如也，城墙急需修缮，元人弃了营地，下落不明，料想正在四处打劫。而关于拔都的事，武独一句也没有问，段岭不禁好奇。不过在这点上，武独还是很聪明的，不怎么提无关人等。也许也正是因为自己很少提到拔都的原因，武独还没有生出什么提防之心。希望拔都不要再来了，段岭心里叹气，怎么最后变成了这样呢？林运齐与孙廷各坐一边，余下则是跟着他来的王钲、严狄这些自己人。武独则穿着一身蓝色的袍子，敞着胸膛，依旧像在丞相府一般，懒洋洋地坐在段岭身侧的榻上，望着外头的雨想事情，兴许是在想怎么收拾邺城的军队。孙廷坐在一旁，看看武独，又看段岭，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开口，眼里流露出明显的担忧。这个太守就算说不上是他请来的，也是因他而来，能办好事情吗？段岭知道孙廷在担心什么，无非是觉得他太小了，根本处理不好邺城的事。然而，当官治城就像学武练拳一样，各有各的修为，各有各的功夫。会当官的人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心里一定是清楚的。段岭开始办他的第一件事了，说：&ldo;王钲你到衙门去，主掌刑罚审判，让余人都到衙门办事，拿着任命状去，这就去吧。&rdo;林运齐虽是功曹，人事任命上还是得听段岭吩咐，便提笔记下。王钲朝段岭领命，前去上任。&ldo;管钱的没来。&rdo;段岭说，&ldo;运齐先替我管几日库房，好做清点，历年亏空，结余，都翻一翻。&rdo;林运齐也领命去了。段岭朝孙廷说：&ldo;孙廷，你我也算有缘，府上就交给你了，你去挑十名弟兄，暂充当府上护卫一职。&rdo;段岭看了眼武独，武独还是看着雨出神，段岭知道他听见了，事实上有武独在，府上有多少守卫，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孙廷说：&ldo;大人，您不知道老兵们的脾气，就这么带进来，万一冲撞了大人您……&rdo;&ldo;不碍事。&rdo;段岭说，&ldo;去吧，愿意来府里任职的，月饷加二十斗。&rdo;孙廷便也领命去了。&ldo;严狄。&rdo;段岭想了想，说，&ldo;给你三天时间，看看城墙，入秋前须得加固，城外战壕、拒马桩也得翻修。除此之外，箭楼、城关、城栅、哨楼，如何修，需多少钱，多少人，全部开出单子，交给运齐。征人修建，要多少人，工期几日，交给武独。&rdo;严狄答道：&ldo;是。&rdo;段岭又说：&ldo;再找运齐要十两银，可请城内将士们喝酒。&rdo;严狄也领命去了，剩下段岭与武独两人，一时默不作声，只有段岭在翻上一任太守记下的政录。政录由太守自己或让刑名记录，记下他每天做了什么事，行政如何，段岭翻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事，问：&ldo;这前任太守没家人吗？&rdo;&ldo;不知道。&rdo;武独说，&ldo;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吧。&rdo;段岭哭笑不得，武独从沉思中回过神，说：&ldo;组亲兵做什么？还得多出二十斗米。&rdo;段岭答道：&ldo;咱俩新官上任，平日府里头做什么，说什么话，外头的人都不知道。组十名亲兵，他们成天在府上走动，知道我是什么人后，定会出去外头说。军营里消息传得快，尤其兵痞子们，总会相告，这么一来，也免得个个猜来猜去。&rdo;段岭知道要取信邺城人，必须做的事就是让他们来看，知道他在做什么，这样大家才能放心。&ldo;嗯。&rdo;武独说，&ldo;不过亲兵来了，就不好对你动手动脚了。&rdo;段岭打趣道：&ldo;你真想当着亲兵的面动手动脚，我一来打不过你，二来亲兵也打不过你，这整个邺城里没人打得过你，你要当着谁动手动脚，还不是由着你喜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