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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银发魔女之舞下（第2页）

“啊……”伊比多恍惚，“这就是死亡将至的感觉吗……”

她面朝天空倒在地上，视野范围内除了密布的乌云，就只剩林亦飘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你赢了。”伊比多忽然笑了，“赢得很彻底，你的妈妈更爱你，你也有很多朋友。”

生命在一点点流逝，这是她第一次清晰的感觉到。银色长发散落一地，一双眼睛失去神韵。天空很合时宜地下起了雨，水滴浸湿她的面庞，那张美得浓墨重彩的脸在此刻有了惊人的美感。

雨声淅淅沥沥，林亦飘陪着她一同淋雨。

“你不回去吗？”沉默了好久，伊比多开口，“你的同伴们应该还在等你吧。”

“再待一会儿也无妨。”林亦飘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我是胜利者，总有时间喝彩欢呼，但你不一样，临死之前，我想和你说说话。”

“真是的……该说你心地善良……还是个性怪异呢……”伊比多说，“或许我们身上真的有些地方很相似吧。”

“你的妈妈很爱你。”雨水顺着林亦飘的脸颊滑落，“在我看到的记忆里是这样，你要看看吗？”

“不用了。”伊比多回答得迅速且坚决，“我不关心。”

到了生命的最后，她原本以为执着半生的东西会是那素未谋面就已被斩落在新贵族叛乱中的妈妈，却没想到临死之前，脑海中浮现的并不是那片破碎的水晶宫，而是跟着首领走在世界各地的那几年，安然入睡前吴远山那张慈祥的脸。

她不知道首领多少岁了，没有问过，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但一定很大很大，说不定比她妈妈还要大。有一天晚上他们坐在屋顶上看星星，那是很多年前，水无月这个组织还不存在的时候，满天繁星，伊比多数着他们一颗两颗，直到忘记了好多次自己究竟数到哪儿，她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你在做什么？”吴远山问她。

“许愿。”伊比多回答得很简短。

“许愿？”吴远山有些意外，“贵族叛乱，都走得差不多了吧，许哪门子的愿？”

“我希望和父亲永远都不分开。”

伊比多没见过那个列克塞的父亲，自然说的不是他。吴远山心下一顿，明白话语中的这个父亲指的是自己，一瞬间百感交集，脸上捏出父亲的温和，揉了揉她的脑袋：“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啊。”

自那以后，吴远山建立水无月，伊比多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组织的第一个成员。他以家人为名将众人串连在一起，并称无论是人类还是机械都一并接受，于是就有了智力有点问题的莓谷摩，和从欧曼提克捡回来的损坏机械，蝠将它取名为兰丸。

再后来，伊比多在任务中意外遇见离家出走的爱德华，在他们的大战一触即发时，吴远山现身平息了这场风波。他看出这个吸血鬼少年眼中的孤独与不安，伸出手告诉他，只要来到水无月，你的一切都会被认可。

就这样，六个人的小家组成了。

追随首领的日子虽有风波，但很美好，只有在这里伊比多才能有家的感觉。虽然有总是拆台的蝠，以及和他互看不顺眼的爱德华——但家应该就是这样，大姐会拆小妹的台，最小的弟弟和妹妹也总是打闹，大哥总是在旁喝茶，二哥笨笨的却很爱操心。这种时候，父亲会看着，随和地笑笑。

这样才是家，这样才有家的温度。

是的，是这样的没错。

不知不觉伊比多眼角滑落一滴泪，这样的日子，也许再也见不到了。虽然她疯狂的相信父亲一定能够前往理想的世界，可一想到那个世界将会重建秩序，说不定大家都会忘记原本发生过的事情，温情不再，就足以令她小小的心悲伤一万次啊。

所有在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甚至能称之为怪异的事情，都是她生命中尽可能想要抓住的美好碎片啊。

“妈妈……”

她已经流浪太久了，原本想要抓住的东西已经随着浮云流走，血脉中鼓动着的变得淡薄，曾经十分在意的也变得漠不关心了。一个人如果离开家太久，是不会想家的，因为人从来不会去想没有的东西。

自以为是忘记的时候，忽然眼前又浮现出一双紫色的与她如出一辙的眼睛。

“小朋友一个人走太远，是会怕黑会想妈妈的。”林亦飘说，“你的妈妈很爱你，这一点毋庸置疑。虽然这一生你只见过她寥寥几次，但为了这仅有的几面，她付出了很多努力，你能活到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大概，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那个创造出你的列克塞，真的对你毫无感情吧……”

“是吗？”伊比多的声音已经微弱到被雨声淹没，“那我每次自我介绍，都有好好地告诉大家，我名字里的蕾，是妈妈留给我的啊……”

“嗯。”林亦飘点点头，“你已经做得很棒了，好好地睡一觉吧。”

愿醒来以后，迎接你的世界温暖如春。

伊比多在雨声中合上双眼，criminal随之失去光芒。

criminal，罪人，用名为罪人的刀，了结一位罪人的一生，这结局再诗意不过。

“对了，出发之前，你想要的那个答案，我还没有告诉你。”

林亦飘蹲下，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

“我没有失约。”

随后，他消失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