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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今天,她这个原本最讨厌当众讲话的人,宁可硬着头皮跑到人流如织的展厅里去吹口琴、做推销,也不对自己开口求助。
为什么?这女人是内部构造跟别人不一样么?
还是自己对她来说有多么抠门儿,多么可怕,多么不好说话么?
不管签下多重要的合同,拿下多关键的项目,抢到多好的地,公司赚取多大的利润,好像都不能填满心中这份空洞和失落似的。
可是,他好像还偏偏有点儿为她这个性子着
迷呢。
小白胜利完成任务之后回到家里,喜气洋洋,觉得必须要庆祝一下,不光是庆祝纪大哥的工作保住了,也要庆祝自己在这件事上鼓起的勇气。
怎么庆祝呢?
自然是冰淇凌伺候!
吃完甜品之后,她手痒地拿起了涂鸦本和笔。
这是多年的习惯了,手边总放着纸和各种类型的画笔,碳素笔、彩铅、圆珠笔、狼毫水粉刷、油画笔
开心的时候,伤心的时候,压力大的时候,灵感来的时候,思念父母亲的时候,她都喜欢随手涂个鸦。
画几片飘零的树叶,画两行南飞的大雁,画一只玲珑的舞鞋,画一把蜂飞蝶舞的团扇,或是画祖国的大好河山涂鸦无须精致,有时只寥寥数笔,便令紧绷的情绪舒缓了许多。
绘画、口琴、芭蕾,这是她解压的三大法宝,也是让她这个孤女没有自暴自弃或走上歧途的原因之一。这一路走来,虽然脸上常有微笑,但绝望的时刻曾有过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
今天高兴,小白想随手涂个鸦。
是夜无风,月光皎洁。
一盏青灯之下,身披月牙白素色睡衣的女子,蹙眉凝眸,目光时而力透纸背,时而如水般温柔,她是如此专注,周身仿佛罩上了一圈金色的荣光。
她姓白,也许此生注定与色彩为伴。
她的手是调色盘,任飞彩流云在指尖缱绻,辗转,纠缠,最后,生出艺术的斑斓。
青灯纸上,一树桃花,凌坐枝头轻如燕。三尺如云墨发,垂于翠水薄烟纱。与葱茏遥相应,深深浅浅好不典雅。
美好,却不艳丽,因为美人在骨不在皮。
而美人的脸,朝向远方。
小白刚要像往常一样信手给她点上五官,忽
然迟疑了。
那是怎样的一副五官呢?
这女子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坐在枝头呢?
她是在喜笑颜开地赏春,还是在忧伤的期盼中伤春呢?
作为一名美术爱好者,从很小拜师孟君遥学涂鸦开始,笔下的人物已千千万,可是小白好像从来没为人物的情绪纠结过,从来没有在下笔之前去揣摩人物的心境过。
她好像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画技永远也赶不上孟老师了。
他笔下的人物、花鸟鱼虫乃至一棵草,都是有灵魂的。
他用心“聆听”了它们的喜怒哀乐才会下笔,准备和酝酿的时间比真正画的时间多得多;而自己总是信马由缰随便来,脑子里空空就下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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