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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流年同与少年游（第2页）

牧清歌又一次说道：“你要愿意，我现在就可把衣服直接变到你身上。”

椰子壳说道：“还是先留着吧。”

牧清歌说道：“我多买了几套衣物，你可以先挑自己喜欢的换上。”

椰子壳沉默了片刻，道：“好。”然后他挑选了一套色泽略显暗淡的灰色衣裳，牧清歌挥了挥手，直接将衣服变到他的身上去，那套褴褛的衣裳已落在牧清歌手上。换一身衣裳，不消多做打扮，他俨然一副俊俏公子模样，只是略显稚嫩，令人看了觉得可爱。

二人行至一处景色宜人之地，湖光的明镜绽出金蕊的涟漪倩影，从中耀出细细金沙，闪闪明灭，视线乘微风的轻翼，掠过波光，把一缕携回的凉意浸在眼眸，顿觉清爽流于心间。时而有黄叶飘落水面，静静地眠息。

牧清歌问道：“还没到吗？”

椰子壳答道：“就在前面，在海滩边。许久没来过，我有些生疏了，但这里我有点印象，我以前来这里玩耍过。”

行人愈发稀少，终于走到了沙滩。

蔚蓝的天色垂入汪洋，时而卷起的雪浪一叠一叠地涌来，恍然如置身云端之巅，天穹的湛蓝已近在咫尺，把人环绕，溶下的天蓝色光彩描绘虚幻之美。听海浪拍岸的声音，和浪潮撞在礁石的声音，连绵不绝，如天籁统摄和谐的音符，在白浪生花上，此起彼伏。

“这里就是你从前生活过的地方吗？”一道轻柔的声音问道，牧清歌向他看去。

椰子壳答道：“嗯，就在几年前，我还住在这里，住在这附近，如今回来，却恍如隔世之感。以前，我可以在这里看见许多人劳作。”他看向远处，海天溶在一线的天光，有来往的船队，高扬船帆，又隐没在浪花和白云混然合一之境。

沉默了一刻，他回眸对牧清歌说道：“谢谢你愿意陪我来这里。”

牧清歌说道：“你应该不止是蔚蓝回来看看吧。”

椰子壳把自己之前一直抱着的一盒甜点拿出来，他近乎用温柔的视线抚摸盒子，却始终不打开，也不品尝。“你可以再满足我一个请求吗？虽然我对你几乎没什么，好像完全无法带来一丝利益，但我还是很想对你说出这件事情。”

牧清歌答道：“你说吧。”

椰子壳说道：“澜檀城的居民，多数都生活得很贫穷。一群人的财富，总是用另一群人的贫穷作为代价。这是我在船上做苦力的时候，想到的。我想请你带这里的一个孩子走，让他摆脱这贫苦的生活，至少不必因为每日的劳作而受苦…我以前，是我还没有成为苦力的那段时间，我曾经和他一起在这海滩上玩耍，捡贝壳或是抓螃蟹，也用沙子堆城堡…唉，后来我父母不幸因病去世，我也就被买去做苦力了，虽然做苦力很累，但至少还有点钱拿，一个月大概两千元币吧，总比完全没生计好。其实这里也算是贫民窟了，因为澜檀城的街道旁，到处都是商会的地盘，贫民只能来到沙滩附近居住。”

牧清歌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椰子壳答道：“椰子皮。”

牧清歌问道：“你们起名字都这么…嗯…风格奇特吗？”

椰子壳回答道：“我也不明白那些大人怎么想的，我慢慢长大，也觉得他们起的名字不怎么好。”

牧清歌问道：“还记得他住在哪儿吗？”

椰子壳指了指远处的房屋，那些房屋颇为简陋，且零散地排布，越往前走，原先稀疏的房屋也渐渐在视野里拥挤起来，大概在海上，还有几个渔夫。

“有些人的家，就在那些船上。他们靠打渔为生，也睡在小船上。”椰子壳解释道。

在杂草丛生的地方，有一个年龄与椰子壳差不多的男孩，正拿着一个袋子，里面都是打上来的鱼。椰子壳喊道：“椰子皮！”那个男孩愣了一下，往这边看了过来，见到两人，先是打量一番，又问道：“你们是在叫我吗？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椰子壳兴奋地走上前，说道：“是我啊。”他把手中的那盒甜点递了过去，热情殷切的眼神让那男孩有些不适应。

椰子壳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然后又说道：“我是椰子壳啊。”接着，他开始一一述说从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就是那里，在那些树下奔跑，还有以前我们一起捡贝壳，我们还在沙滩上，让海浪冲刷道我们身上来…那个时候我们说以后也一直那样…”

椰子皮先是露出笑容，笑道：“真的是你啊！”然后那笑容又很快暗淡了下来，如清晨受温馨阳光照耀的花，显现出鲜艳的色彩，又因一阵风吹拂到墙角的阴影里，失去了明媚的模样。

椰子壳自顾自说道：“我最近运气好，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是牧清歌，先前我在船上做苦力，运气好，遇到了他…”他滔滔不绝地讲着，最后问道：“你和我一起，去他那里住，好吗？”

椰子皮看了看怀里的那盒甜点，说道：“这个太珍贵了，我不能要。”然后他又小心地将盒子递回椰子壳手中，垂首，背起了那装满鱼的袋子，往前走。

椰子壳见状，急忙跟上，欲再叫住他，慌忙地说道：“你和我一起去吧。你先别急着走啊…那个，他人可好了，也许他有时候看起来有些冷漠，但他人不坏的…”

椰子皮低头向前走，说道：“我家里还要我帮忙干活，我们这些海滩旁的居民，生活一直都很贫穷，要不了什么好东西。我还要继续做事。”

椰子壳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怀里还抱着那一盒甜点，只站在原地，似要说些什么，又不知可说些什么，良久，才回过神来，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却自己也不知道为何。

牧清歌问道：“现在呢，是离开，还是在这里停留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