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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愁云倾覆摧坚冰（第1页）

牧清歌甩动右手，身形随之退后，五指曲伸如钩，突进前刺，在一幕破散飞溅的落雪中，飞约半空的白狐右爪与他触碰在了一起。对峙的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任凭倾注的力气不断灌入那手掌和利爪中间，而牧清歌脚下的雪地也被踩得塌陷下去，形成了一个直径约有十米的大坑，深度大约半米。那只白狐呢？他在半空中微微蜷缩身躯，目眦欲裂，羊脂白玉一样的皮毛下，肌肉暴起，隆起来像是一座座小山丘一样，盘着遒劲得像是参天古树根部一样的筋。白狐的身躯弯曲成弧形，越来越用力，像是一把弦上蓄满了力的弯弓，绷得越来越厉害，然后忽然松开，把自己弹了出去，甩动硕大的毛茸茸狐尾，横扫过来。

牧清歌趁势借白狐弹开倒飞的力气，侧身弯腰，身形倾斜着挥舞手臂，甩成一道半圆，将他扔得更远。当白狐落地后，俯下身来，四肢微曲，褐色双眼的视线凶恶地刺了过来。牧清歌的右手从袍袖里拿出一个晶莹的小白瓶，大拇指拨开塞子，将里面的药丸一口气全倒入口中，嚼了几口，就吞了下去。他修长的身形在寒风中摇晃几番，衣袍也被风吹得蓬起，然后倏忽间消失，踏着虚影步飞驰冲刺，一掌正向白狐的头颅拍去，白狐也身形向前倾斜，双方激起的风波互相倾轧，彼此互不退让，让千山万壑霎时间狂风呼啸，又飞快地寂静下来。

从袍袖里，一束红光闪过，是牧清歌将绯华剑射去，如此近的距离，已来不及反应，更是闪躲不及，白狐难以招架，便侧身翻去，只是一只狐耳却被割开，鲜血横流，惊骇之下，失去平衡的身躯连连翻滚几圈，这才站起。

飞旋的长剑回到牧清歌手上，他弹去锋上血液，顺势下挥，气势大振，便风驰电掣地冲上去，一剑刺出，后方万千剑影紧随其后，破开了白狐的防御，而后他抛飞长剑，凭魂识将其驾驭，退至百步之后，凭绯华剑纠缠阻挡白狐的攻势。他左手虚握，右臂屈伸，凭空召来一束雷霆，银白的电光缠绕地躁动起来，化为长弓，而右手的指端轻拂，施展空之弦，勾起一丝银弦，便待引弦而射，果然弦惊霹雳之声，似穿金裂石之响，一支电光飞矢破空而至。在天地一色的空间，将世界一分为二的银色光线淡淡隐去，和那血液划过天空的优美弧线都倏忽即逝。

受伤的白狐顾不上背上长长的伤痕，便要上来与牧清歌再次厮杀。

“好凶悍！”牧清歌感叹道，望着那寒光闪闪的獠牙，还有锋锐的爪子，旋身回转，把霹雳化作战矛投掷出去，投影森长的电光命中白狐，阻挡了攻势，但他却未有大意，施展遁空身法，瞬间转移，几次翻身，闪转腾挪间已变化了数十次方位，待白狐再飞扑来，绯华剑却已再次横空拦截。牧清歌再次手握霹雳长弓，电光飞矢射穿了白狐躯体，让白狐一命呜呼，惨嚎一声，便再也没了生息。

他结束白狐的性命后，正要上前，却听见茫茫雪地下有了动静，当即提剑，一只白貂一跃而出，向他脖子咬去，他的动作更快一步，反手一刺，剑锋贯穿了白貂躯体，他手腕翻转，将白貂拿到自己眼前来，仔细打量起来，是一只十六阶的灵兽。

他转身左移了两步，眼眸微抬，像是发现了什么，然后拔剑刺进地面，倒劈斩开一束飞掠的红光，将地面翻开，两块足足有三米厚的大板子旋转落下，分列两旁。当那两块板子翻开后，一个大坑映入眼帘，活像是阴暗的地窖透着沉闷的气息，或者是混合着灰尘向外面扑了过来，高低起伏的石块以及冻得发硬了的泥土，就这样崎岖地躺在那里。这给人一种怎样的感觉呢？试着想象一下，一个满脸皱纹，褶皱在干瘪的皮囊面庞上死气沉沉地塌下的老巫婆，她在幽暗森林的夜晚，给那陈旧得能拍出灰尘的斗篷披上月色的清冷之光，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腐烂的果子，不怀好意地笑着，给过路人递过去一颗颗果子。

“就是这种感觉。”牧清歌心中如此想道，但如果是其他人来此，恐怕不会和他有一样的感受。打着地洞的一只银灰色长耳老鼠，足足有两米高，甩着一条尾巴扑了上来，目露红光，先是打了一个滚，姿势很奇怪，然后背部卧地，双脚朝上一蹬，直接挺了起来，飞起两脚。牧清歌一把抓住右脚，先是将这只老鼠摔到地上，砸来砸去，当动静大得让其他灵兽也一拥而上的时候，牧清歌却抓着那个当作武器的老鼠一个接一个横扫抽击，把他们全部打飞了出去。

隐藏在地下的洞穴里，大概有四千只鼠灵兽。这只老鼠大概也是十六阶，也有一些十五阶的灵兽，但只占少数，没过多久，牧清歌就将他们全部击杀。他跳到那个大坑里面，发现里面有许多通道，大概是挖了很久的。“看来这里就是灵兽聚集的巢穴了。”他这么想，便打算跟着这些方向，寻找到更多强大灵兽的踪迹来通过实战让自己修为提升。一般术士修炼提升功力以冥想为主，但因为他实战极强，可跨一阶持平普通敌人，便一直以实战来提升玄力，近日以来，他以此法修炼，功力提升速度更快，效果似乎较以往而言，增长得更加厉害。

将材料收好以后，他隐身追踪，寻那踪迹，果真找到了不少灵兽出没的痕迹，大致知晓了灵兽的出没地方。他继续狩猎，寻找合适的灵兽战斗，就像灵兽之间也互相狩猎彼此那样，他寻觅时机，找到合适的猎物，偶尔炼制疗伤和提升功力的药物。

他偶尔遇见因遭遇灵兽袭击而惨死的术士们，遗骸纷乱地散落在山丘和平原，在蜿蜒曲折的小径，在错综复杂的山路，有的已经干瘪，有的要化作粘稠的脓水，大多已经死了有些时日了，不难推测，他们是因为先前狩猎灵兽而招惹了强敌，才不幸曝尸荒野。现在幸存的术士们，应当都在营地里准备好与即将到来的灵兽们决一死战。牧清歌看着躺在地上的遗骸，心想：“也许只有我一个人，现在还在狩猎吧。”无可奈何，如果不抓紧时间提升功力，等那些灵兽过来决战，自己可未必能留得性命。

他不断变换位置，找到了不少强大的灵兽，与他们交战，将其击杀，获取他们身上的材料。

日复一日，枯燥艰难的昼夜彼此追逐，他以此消遣时光，在战斗中不断磨练自己的技巧，锻炼自己的体魄，让自己的实力更加强大。大约在七月初的时候，他已经拥有了十七阶二级的实力。

他暗自思忖：“此刻碰上了普通的十八阶灵兽，应当也足够全身而退了。我有绯华剑，还有一些炼制的丹药，只要不置身险境，自保想必也没什么问题。”

七月三日这一天，呼啸冰原沸腾了起来，无数轰隆隆的声音从远方响起，接踵而至，好似无边无际的潮水，便在山丘凹凸不平的岬角上，蜿蜒曲折，此起彼伏，任凭阻拦，却汹涌地奔向那蔚蓝天空的明媚世界，打着漩涡，波纹回旋地掠过沿途的银色山麓，飞翔天空的鸟类像是航行浩瀚大海船只的桅杆，让风呼啸的风吹过，高扯着帆，摇摇晃晃地颠簸，投向那宁静的港口怀抱。那一顶顶的营帐彼此相连，弯成一个月牙形，而中间的弧形正适合海浪的拍打，让那蔷薇色黎明的曙光照耀，浸染在一如既往厮守在雪山屏障的帐篷上。

如此惊天动地的轰响，牧清歌当然也听见了，他眺望无垠的原野，闪耀的天穹之风静静回响，徒留那化为浪潮的灵兽将踪迹留在每一个地方，甚至有的位置，当天穹的光照轻触时，拔地而起，屹立直插云霄的塔楼，然后倾斜地倒塌下去，砸倒一大片帐篷。

术士们那边呢？早早做好了准备，帐篷里空无一人，当灵兽冲进去的时候，引发了一阵阵爆炸，把他们炸得飞上天了，断肢横飞。因为爆炸太过于强烈，直把一些肢体炸成了升上天空的烟火，那一团团血雾，成了点缀天空的云烟，真像是在一件宝蓝色绸缎上，刺绣的娇花。

交战的双方很快就混乱了起来，尤其是在那些地势平坦的位置，视野开阔的地方更是涌入了不少新鲜的血液，一些横冲直撞的人将涌过来的野兽群切割成一条一条、纵横分列有序的样子，当冰雪呼啸，升起的雾霭里往复飘荡时，是一种甚为惊心动魄的景观，佩戴了铠甲头盔，还有腰佩利剑的人更是显得无所畏惧，他们首当其冲。

“轰隆隆…”的像是呜咽，灵兽冲刺方向的后面，一些体形庞大的巨猿口含光波，射出炮弹，一连发射了好几炮，但没什么节奏，像是一个醉汉敲响的鼓，混乱地分列成行，一波接一波地袭击了过来，但是撞到了透明保护罩的上面，消散了。是一些吟唱咒语的术士们，他们高高举起右手的食指，飞速汇集的点点火光形成一个大火球，还有大水球和大光球…也一口气全砸了过去，但是交战的灵兽们分布地极为混乱，能打到多少敌人全凭运气，甚至有一些误伤。

那么牧清歌呢？他藏到了一个远处山峰的岩石后观战，心里盘算着，“局势这么混乱，我要从哪里趁机离开才是安全的呢？”这场战争，他一点儿也不想掺和，如何运气好，说不定能再捡到一些稀有材料，但是好像不值得自己这么冒风险。他现在已经是十七阶的术士了，该找一些至少十七阶的材料才有足够的作用，这些灵兽中十七阶修为的虽稀有，但已是不少，如果与外界相比较，未必能有这么多的数量。

大约一百七十万的灵兽，与大约一百万的灵兽厮杀起来，那只玄武灵兽还未现身，而使者大人熬隙却与众人一起奋勇作战，十八阶的玄武灵兽暂时没有出现，他就是场上拥有十八阶修为的唯一者，凭强大实力的优势，他可以轻松杀死一只十七阶灵兽，有他在与强敌周旋，其他术士的压力顿时一轻，士气大振，更是将灵兽的攻势反压了过去。

牧清歌看着术士们将灵兽逼退，向自己的方向压了过来，心中暗暗道：“别过来啊，不要发现我了。”他想着碰碰运气，捡一点掉落的材料，比如一些灵兽的角啊，爪子啊，毒液或者鳞片什么的，现在局势这么混乱，自己偷偷拿一点东西，凭着隐藏身形的能力，应该也没人发现什么。

他冷静地俯瞰在原野上厮杀的生命，随意地想些事情来打发时间。

忽然，大地震颤，在营地旁的术士们忽然身体失衡，下方破了一个大窟窿，张开了血盆大口把人们一口气吞了进去。从那里，崎岖的尖刺覆盖石壁，狰狞的獠牙凶恶地刺穿了一幅幅身躯，还有一个庞然大物跳跃上来。

那是一只体形可与巍峨山丘比较的乌龟，那龟壳上托着一座大山，而他的尾巴呢？那是一条覆盖了黑色鳞片的毒蛇，黑蛇吐着信子，毒液溅射下来，让大地腐蚀，让坚硬的冰雪融化，滋滋作响。

这正是十八阶的玄武灵兽，如此骇然大物的突然出现，让众人惊骇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竟有几个十七阶术士被强横的气势压得一动不动，被一脚踩死了，碾成扁扁的圆形。

熬隙也未能预料到这一情况，被玄武那如黑蛇尾巴横扫，也被獠牙咬中肩膀，惨叫一声被甩飞出去。如果公平对决，他当然可与玄武周旋许久，不分胜负，但被这一偷袭，却落了下风。不过，他是九大稀有职业之一的幻师，凭着十八阶的修为，他召出了大约千只十七阶幻灵与玄武纠缠，只要拖延个一时半刻，便能驱散毒素，那时再与玄武灵兽交战才更能使出全力。

看到这一幕，牧清歌更加聚精会神，也暂时不想如何离开了，更想看看这十八阶的灵兽究竟实力如何，自己可否应对？观察良久，他思忖道：“若是让我与这玄武灵兽公平对决，我需多耗些力气才能取胜。不过我有丹药和绯华剑，真要杀了他，应该也不难。”他把视线瞥过，落到熬隙的身上，略微沉思，总觉得他未出全力，刚才虽被玄武灵兽打中一招，应当没什么大碍，却为何退至一旁？

下方的战斗越来越激烈，天空与大地上，彼此搏杀的人与灵兽都杀红了眼，也不知要何时才能分出胜负来。

牧清歌看得有些无聊了，不太想待下去，便想着找一找呼啸冰原秘境的出口。在这地方待了这么久，自己还没想过如何离开此间，干脆就趁众人不注意，悄悄离开吧。他凭着记忆找到了呼啸冰原的边缘地方，触摸到了一层柔韧的透明屏障，却发现无法出去。试了几次，他不禁思忖：“莫非要找到出口才能出去吗？”

他又试着触摸了几次，发现依旧不成，不禁感到奇怪，暗自猜测：“莫非是为了不让呼啸冰原的灵兽到外面肆虐才有的结界吗？可要是术士们想离开，不也受到这结界的阻拦吗？而且，我来这里以前，也听说有时强大的灵兽肆虐到外界威胁世人的生命安全，如果这边缘不能让人离开，灵兽们以前又是如何危害生活在外面的人类呢？”

远处的术士们和灵兽还在厮杀，而且战局不断发生变化，时而这一方占优势，时而另一方又压了回去，一会儿冲到这边，一会儿去到那边，践踏了不少倒下的尸体。

牧清歌想着，既然暂时不能出去，干脆先藏起来吧，但是局势的变化比他所想象的更加复杂，一开始双方还算是比较明晰的，可现在完全乱成一团。如此混乱的局势下，不知要想继续隐藏起来，是否还能成功？有一些术士吟唱咒语释放的炮弹误伤了几个人类术士，还有一些灵兽意外杀死了伙伴。

战斗的双方把山丘高峰都夷为平地，然后又将平地炸成坑坑洼洼的形状，形状各不相同的坑洞参差不齐地分布着。准备继续隐藏的牧清歌发现四面八方似乎没有路了，全被堵了起来，那些灵兽和术士将战斗引了过来。

“唉，看样子有点儿难逃走了。”望向无限苍白上的潮流，他叹息着，“还是加入战斗吧，也许能获得一些珍贵的资源。”他审时度势，盘算着一会儿该如何战斗，却看见一只金色大熊向自己拍了一掌过来，随意招架下来，反手一拳击杀对方，然后取出灵晶，“十七阶灵晶。”他将那枚灵晶收入玄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