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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略回忆了一下。&ldo;好像是三岁多，我爸带我去美国，他的一个教授朋友家。他家有一辆很炫酷的玩具大小的汽车，满屋子跑。我觉得很神奇，当时就把它拆了，&rdo;因为困乏，他声音不大，有些疲惫，却很认真，&ldo;我想看看里边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它能跑，能转弯，能发亮，能呜呜叫。拆开之后觉得更神奇，细小的金属片，电线，元件，一个挨一个，整齐有序地排列组合，像一个个小士兵。有人说那是艺术品，我却觉得它有生命，尽职尽责履行创造者交给他的一切。&rdo;杜若听他描述，微微失神。那种感觉，她完全懂得。她看着他，没说话。彼此的眼睛却将那份感同身受表达得清清楚楚，无需多言。&ldo;你爸爸没教训你吗，拆了人家的车？&rdo;&ldo;没。那个教授很喜欢我，教了我很多。&rdo;他不再多谈自己，&ldo;你呢？&rdo;她正舀起一勺白粥放嘴里，含糊一声：&ldo;嗯？&rdo;&ldo;为什么选传感控制专业？&rdo;她抬起脑袋，诚实道：&ldo;我上大学前其实不知道这专业是干什么的，只是因为老师说好找工作。&rdo;&ldo;现在呢？&rdo;&ldo;很喜欢啊。&rdo;&ldo;为什么？&rdo;&ldo;那一刻是……&rdo;她回忆一下，说，&ldo;有次在实验室里做传感器。做之前特别认真地学了，花了好大的精力做好，它小小一个，在我手心里。&rdo;她抬起手掌比划，他一瞬不眨，看着夜幕衬得她小脸莹白，她眼睛里光芒闪闪，星星一般，&ldo;我摸摸它的头，它就亮了！就是那一瞬间觉得，付出的一切都会有回应。你给什么，它就还你什么，绝不辜负。&rdo;她动容地轻叹一声，&ldo;为什么叫传感器呢。有感应，心有灵犀，这名字真好听。&rdo;他极淡地弯了一下唇角，不难想象她这样的人会为那个输掉的机器人而难过了。殊途同归啊。他喝一口粥，又问：&ldo;大学之前呢，有没有什么爱好，从小到大。&rdo;&ldo;爱好，说不上……&rdo;她捂着脸别过头去打了个哈欠，才说，&ldo;但我会配化肥农药，会种菜养鸡，还会爬树。&rdo;景明愣一下，突然噗嗤一笑，差点儿呛住，又笑出了声来，是真的觉得好笑。他扶着额头笑个不停，笑得肩膀直抖。这下，困意是完全褪去了。&ldo;笑什么？真的。&rdo;杜若道，&ldo;我和你的生活环境差别太大，从小到大接触的东西很少。&rdo;他笑着摇头：&ldo;没说你是假的。……听上去很好玩。&rdo;&ldo;一点儿都不好玩，又累又枯燥。&rdo;杜若揉揉眼睛，&ldo;哦对了，要说爱好，唱山歌应该算。以前走山路太无趣，就唱歌，听回声在山沟沟里荡来荡去，特美。&rdo;他来了点儿兴趣，盯着她，眼睛亮亮的：&ldo;那你唱一句。&rdo;&ldo;不行，我们那儿山歌是唱给情郎听的。&rdo;这话一脱口，气氛有那么一丝微妙。他直视着她，目光深深，像是本身具有力量和热度，但只是一瞬，便克制地移开。仿佛只是幻觉。她也不再多言，低头下去，塞了一口白粥进嘴里。夜深了，没有风。那燥热感，挥之不去。自加入pri，杜若的能力突飞猛进。那天在宿舍，她看见邱雨辰的作业，随口跟她讨论了下。邱雨辰震惊不已：&ldo;你怎么知道？&rdo;杜若：&ldo;何望教我的啊。&rdo;队里各个学科的高手实在太多，每个都能当她的老师。其他人就不说了，光是景明就够她挖掘许久。和他一起工作的这段时间，她才真正了解&ldo;天才&rdo;这两字的意义。和机器人相关的各个学科他都懂，且精通，想法还天马行空，总能给各组的人提供突破点。几个组之间的交叉领域他也运筹帷幄，游刃有余。由于传感系统的信号输出与控制系统的信号接收要进行对接，杜若几乎每天都得跟景明打交道，就信号形式进行讨论，他的提点常让她豁然开朗。可她也并非只进不出。月末，她带着改良版的感应系统去景明面前交作业：&ldo;老大，感应系统成功瘦身。&rdo;彼时景明正坐在电脑前忙着程序对接，随口说了句&ldo;好&rdo;，看都不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