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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亭已是春暖花开,两边刚发出新芽的绿柳在山崖之上轻舞身姿,说不尽的婀娜婉转。
上次梅绫至此的痕迹已被春风吹散,绿莹莹的青草从荒凉的土石间破芽,已是遍地翠色。
从此处往下看,能将大半个上京揽入眼底。
沈兰看下面雕梁画栋,箫鼓楼船,繁华宛如一梦。
“兰娘?”
忽的,身后的竹林里传出一男子犹疑之声,那声音是沈兰从未听过的,但短短的两个字,却是诉不尽的激动与情意。
沈兰回头看去,一眼对上了来人的眸子,宛如一汪春水,涟涟温柔。
眼前的男子着了一身雪白的太学生员袍,头戴青带玉冠,身形高挑,略显瘦削,五官清俊,骨相柔和。
此刻,竹林为背景,君子已翩然入画,说不出的玉骨丰姿。
沈兰怔了下,但待她看到男子腰间挂着的青囊流苏坠子,立刻便明白了过来,“表哥?”
那坠子,是去年她亲手所做,送与他的。
“兰娘,霖书曾与我一副你的画像,那画像极美,我挂在书房,日日的看,只觉得画中人恍如人间仙子,可今日看到你,我才知晓,霖书的画终究浅陋,画不出你十之一成的风骨。”他向她走来,目光完全被她吸引,白皙俊朗的脸上翻起片片红晕,眸中压抑着暗潮汹涌的欣喜与羞涩。
沈兰此刻的小脸更是红透了,因这里没有外人,她方才解了面纱,没想到竟全然被杜允看到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觉得眼前的男子又陌生又熟悉,心里为他生得如此俊朗而欣喜,又被他夸得更加不好意思,垂下眸子,再不敢看他。
“表哥,对不起,我不该没有跟你商量,就自作主张到上京来。”此事一直梗在沈兰心间,让她对杜允很是愧疚。
“所以说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我如今也来了上京,是上天注定让我们在上京相见。”
杜允走到沈兰的面前,他有些紧张,耳根红得彻骨,“兰娘,你戴这对耳环,真好看。”
沈兰羞得已不知如何接话了。
杜允也紧张的不行,虽俊朗如玉,可却透出几分愣头小子的气质。
锦书在一旁偷笑,看着那暧昧的气息在两个人周围生长缠绕,心里别提有多甜了。
但这种时候,还是需要她这个小丫鬟出场一下的。
“姑娘,表少爷,这里风大,咱们到亭里去吧。”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一起到了风雪亭中,气氛好似也缓和了些,杜允道:“我此来上京,是为科考,更是为了兰娘你,不管考中与否,我都会留在上京,与你……完婚。”
说到此,他的脸色又红了。
沈兰更是不好意思谈起这个事情,她是女子,怎能自己与男子谈婚论嫁?传出去必定令人耻笑。
“兰娘你放心,虽在上京,我们一无父母,二无兄弟,但我绝不会委屈了你,一定大操大办,办的热热闹闹的。”杜允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沈兰的神色。
沈兰低声地道:“此事全由表哥做主,只是,兰娘如今还在孝期,尚需三年。”
“无需三年,我从衡州府来时,特去见了两家族长、乡中三老,还有府尹唐大人,已求了夺情之书。”杜允道。
沈兰一下子站了起身,震惊地看向眼前的男子,“什么?你求了夺情书?”
所谓夺情,便是在孝期之时,若有特殊情况,定要举办婚事,可向族长长者、乡中三老以及当地的父母官申请夺情,若得允可,便可成婚。
但夺情一事,向来极少,似沈家与杜家这样的书香门第做出这种事来,实在可笑。
她不敢相信,自己心心倾慕的少年郎君,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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