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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砚原本想说自己只需要一张就够了,话到了嘴边,他脑子里已经浮现家门前的信箱和在抽屉里攒了厚厚一沓的信笺纸。
“好呀,那你明天课上替我谢谢她。”虞砚接过了票。
“她不要口头的谢谢,”程修竖起食指摇了摇,笑着说,“她就想你参加她兴致勃勃策划的万圣节换装party呢,她最近很热衷于把自己的朋友当洋娃娃打扮。”
虞砚失笑,竟也不抵触,欣然应下:“可以啊,你是不是也要参加?”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呐!”程修故意皱了皱鼻子,佯作苦恼地叹了口气,两人有说有笑地去了食堂。
虞砚晚上回了住处,先是习惯性地打开信箱去取里面的信纸,但打开信箱时,什么东西都没掉出来他还是愣了下,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是周五——开学一个多月了,他也大概摸清楚了这位神秘邻居每周四到第二周的周一都要出差的作息,期间不在家,所以不会有新的纸条留给他。
虽然知道对方是出差,但虞砚心里还是牵绊着,有些微的失落,回到屋内先拿出自己周四收到的那张信笺看了看,仔仔细细地在回信上新添了几句,寻来一只信封,把门票连同回信纸条一起放了进去。做完这些,虞砚长舒了一口气,推开两座别墅间的门,来到黑漆漆的邻居屋子外,将信封投进了信箱。
周一早上离开住处、去学校前虞砚打开门口的信箱,发现邻居并没有给他留言,又带着一丝不死心地在出门后折返回去,来到紧闭的门前,敲了敲门。
——还是熟悉的无人回应,虞砚已经习惯了。但他还是沉了一口气,提声轻快道:“devon先生早上好,今天晚上有一场音乐会,之前我们在信里也聊到过,我想您应该也会感兴趣的,票随信放在信封里啦,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听一听噢!”
他说完,有些期待和忐忑地盯着面前的门等待了几秒,有微风拂过,扬起门上的风铃,漾开一阵清脆叮铃声,像是在帮着虞砚一起敲门,可惜还是不足以使那扇紧闭的门打开丝毫。
那风铃是虞砚被程修带着一起出去玩时在小集市看到的物件,明明是在普通不过的东西,但虞砚就是很想送给这位神秘的邻居先生,好在对方欣然收下,还很快就挂在了门上,保护得很仔细,虞砚从来没有看到上面有沾上灰的痕迹。
虞砚没抱太大希望,又等了半分钟便果断地转身去赶校车了——虽然他其实已经见过这位邻居先生,在对方替他修水管的时候,但他总是难以将每周都和自己用信交流的先生和那位白人先生联系在一起,两者之间有着一种极其奇怪的割裂感,让虞砚总是会觉得自己还是没有见过邻居的真实面容。
在他被秋风扬起的衣袂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时,门前的风铃微微一晃,顺着门沿摇曳开一条逐渐拉大的缝隙。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门把手上松开,在阳光下,白皙手背上的青紫针眼痕迹格外醒目,掌中格外爱惜地握着一张音乐节门票。
温朝怔然地望着早就没了人影的远处,没了血色的唇在阳光下几近透明,连同他整个人都消瘦得好似要融化在热烈的阳光怀抱中,他闭了闭干涩的眼,忍不住仰脸让秋日的温度轻轻地落在他脸上。
在拿到邀请和门票的时候正是凌晨,他刚从机场赶回来,第一时间是去取信箱里的留言,没想到会掉出来一只信封,他的第一反应是惊喜,但很快,忧愁和失落便冲淡了这点惊喜——他很清楚,虞砚邀请的只是作为邻居的“devon”,而不是他,就算要去音乐会,也应该是莱恩代替他去,他知道虞砚不会想见到他。
长时间的时差颠倒和来回奔波积攒起来的疲惫几乎要掏空温朝本就薄弱得几乎没有的健康底子,他周四回国的时候在飞机上就发起高热,落地后只是改变行程去了私立医院让医生打退烧针,没等退烧就回了公司处理积压半周的工作、第二天又去医院看望温老爷子,但没想到一整天都没能退烧,被实在看不下去的洛瑄在下班时间串通私人医生把温朝骗回家输液了,刚退烧就又到了回国的时候。
温朝怔怔地盯着手中的票看了很久,叫来莱恩,却迟迟没能说出那句他从凌晨收到东西就清楚自己该吩咐下去的那句“你晚上去一下音乐会。”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还是太贪婪,不然为什么会连这一点极其轻易的诱惑都难以经受住呢?明明他并不打算真的再打扰到虞砚,对于虞砚来说,这不过是走向世界、拓宽视野、丰富学习生活中最寻常不过的一次音乐会,他却要为了会不会被虞砚察觉的可能性挣扎很久。
——其实他并不是只有这次音乐会才有在住处之外的地方见到虞砚。在虞砚不知道的时候,他也去过虞砚的学校,在虞砚和同专业的学生一起准备小组的排演作业时、坐在最远也不会被台上的人发现的位置安静地看着。
因为教室很难借到,排演教室里的人很多,不过众人都很有自我约束地没有大声交谈、都默契地听着排在前面的小组学生练习,教室里只有台上排演学生的演唱抑或演奏的乐声。
不同于温朝的印象里既有的模样,小组讨论时,虞砚眼神专注投入,脸上总是带着清浅笑意,会很自信地提出自己的不同见解或想法,不怯于立马展示自己的唱法来为自己的想法佐证完成可能性,尽管偶尔也会由于各种原因最终被放弃这个提议,他也会有些遗憾,但看得出来,虞砚很享受这样共同为了一个目标、为了热爱聚在一起的合作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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