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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尾音被拖得长而宛转,每个字眼里都像藏了暗钩,刺入高炎定的皮肉里,让人酥痒难耐,“那你可要小心了,等月黑风高,趁你熟睡,也许我会把你扔下船去,让你成为江中一孤魂。”
高炎定笑道:“拭目以待,真到了那时,我也会拖你下水,即使变成水鬼,我俩也得是成双成对的鬼鸳鸯。”
“滚!”明景宸瞬间变脸,骂道,“死断袖,给爷滚!”
高炎定哈哈大笑,只要能在他二人的交锋中占到一点优势,他并不在意是否只是口舌上的胜利。
明景宸发怒,整个人都从病恹恹的静默中鲜活了起来,像是坚冰里燃起的火焰,死水上开出的花朵,炽烈又明媚。
真教人赏心悦目。第二日早上,船停靠在湄州码头,一行人登岸弃舟,沿着官道继续朝荆南而去。
马车行了半日,明景宸原先因重新踏上南地而生的感慨眷念,都因窗外愈见稠密的灾民和满目疮痍而被震撼得抛诸脑后了。
道路上随处可见流离失所的难民,他们衣衫褴褛,用麻木浑浊的眼珠盯着粼粼前行的车马从面前经过。
他们眼中的空洞和死寂像是一个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将明景宸以为的太平盛世吞噬殆尽。
珠云先前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见他一直不错眼地望着外面,怕他看多了不好受,忙劝道:“您躺着歇会儿罢,昨夜您没睡好,眼下都有乌青了。”
明景宸喃喃问道:“珠云,我在云州看到的是民富物丰,挥汗耕种的景象,不过是隔了条江,为何眼前是这等模样?”
他想起当初人牙子拐卖的妇孺,都是来自南边,她们提到去岁南地多处接连遭灾,导致百姓需要卖儿鬻女来求生。
那个困扰他的疑问再次浮上心头。
朝廷赈灾的官员何在?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为何不安顿灾民却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如今适逢春耕时节,为何县衙不借贷籽种、耕牛以及农具给百姓,督促他们及时播种?
他心乱如麻,总觉得眼前所见所闻竟是那么不真实,如同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将他困住。
不该是这样的!
明景宸突然探出车外,男人骑马走在车前,脊背笔挺,犹如一杆长枪竖在前方。
“高炎定!高炎定!”
呼声急切,引得周边的灾民一起朝他注目。
高炎定骑马来到车边,微俯下腰,“叫我做什么?”
明景宸仰着脸,迫切追问他:“此地为何会这样?朝廷的赈灾钱粮没有到位吗?难道是当地官员阳奉阴违,贪墨成风,侵吞了不成?”
高炎定望了他良久,忽然发出一声嗤笑,讥讽道:“钱粮?朝廷?赈灾?”
他在马上放肆大笑,明景宸不耐,愤愤地捶打车壁,怒视着他,“你笑什么!”
高炎定笑够了,可嘲弄仍旧深刻地挂在脸上,“我笑什么?我笑何来钱粮!何来赈灾举措!何来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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