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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节（第1页）

&esp;&esp;车把式祥子立即摸了一把东西过去，老李嘴里响起了嘎嘣嘎嘣的声响。

&esp;&esp;“甚物事？”

&esp;&esp;“黑豆儿。”

&esp;&esp;“这吃得比人都好。”

&esp;&esp;“马吃得比人好，才能干活多。”

&esp;&esp;祥子聊起马匹，反倒是自信满满，天上地下，到处都是阴兵鬼卒，可不知道怎的，一路上竟是平静了下来。

&esp;&esp;怕鬼？

&esp;&esp;为什么怕鬼？

&esp;&esp;祥子头一次冒出来这个想法。

&esp;&esp;怕鬼害人吃人附身？

&esp;&esp;自己又没干什么亏心事，怕什么？

&esp;&esp;想通了一个从小就畏惧的事情，竟是豁然开朗，全然没了童年少年青年时的荒诞恐惧。

&esp;&esp;见得鬼多了，也就不怕鬼了。

&esp;&esp;而且车上的狸奴，还被一只稀奇古怪的大鬼附了身。

&esp;&esp;一路上，这大鬼不断地变换面孔，千几百张脸，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esp;&esp;甚至有些面孔，祥子竟然是认识的。

&esp;&esp;京城并非全都是富户，总有贫苦的底层，有些依附城郭的小老百姓，便成了首善之地最底层的贱业之辈。

&esp;&esp;祥子也是其中之一，但他总算是有手艺的，能苟活。

&esp;&esp;有的人碰上了难处，不仅仅是日子走到头，人生也走到了头。

&esp;&esp;这世上，并非所有人心如钢铁又能咬牙坚持。

&esp;&esp;祥子觉得自己跟魏状元也有相似的地方，都挺能熬的。

&esp;&esp;只不过，他熬的是日子；魏状元……熬的是朝廷相公。

&esp;&esp;魏状元可真是太能了！

&esp;&esp;好汉。

&esp;&esp;赶明儿回去之后，也得跟家里吹一吹……

&esp;&esp;祥子这般想着，又赶紧甩了甩头，这念头可不能有，揣好银两就得了。

&esp;&esp;等到临死的时候，再把这事儿吐露出来。

&esp;&esp;人总有最风光的时刻，他一生中的丰功伟绩，大抵上，就是现在了。

&esp;&esp;马车并无目的，只是顺着道路南下，一路上鬼魅相随，直到老李驻足休息，祥子赶紧给它按摩喂水，还一个劲儿地夸赞：“好家伙，老李你行啊，老当益壮，一口气能走个百八十里去。你这是千里马的底子，没趁上好时候啊。不过咱们这一趟可是干了大买卖，你这回拉的可不是烂菜叶子菘菜帮子，这可是咱们大夏朝的状元郎……”

&esp;&esp;一通按摩夸赞，休息的老李竟是得意地甩着马头，鬃毛也仿佛柔顺了起来。

&esp;&esp;说话间，祥子自个儿蹲着吃炒黄豆，这是从家里捎带出来的，婆娘孩子爷娘，一天到晚也就是借着这玩意儿续命。

&esp;&esp;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大柿子，埋灰脱涩过的，也是管着饥饱。

&esp;&esp;开春并没有柿子吃，柿饼倒是有的，不过夏邑多有窖藏的习惯，旧年祥子存了一些大柿子，也不焐着，入冬就能存得久一些，只是不承想这回“春闱”有恁大的动静，反倒是让柿子救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