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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悬在记事本上,却好像本子上有什么毒药一样,死活就是没办法去翻开,到底是看还是不看?她在心里反复纠结着这个简单至极的问题,最后干脆在心里不断说服自己,要以现在手头上的案子为重,不能再让自己陷入感情用事的境地之中。就这么呆呆地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手臂都举得酸麻,她猛地拉开抽屉,把记事本划拉到抽屉里,“砰”地一声关上抽屉,径直走到床边躺倒,拉起被子蒙住脑袋,心里数着绵羊。数着数着就乱了,重头再来,也不知道数了多久,重来了多少次,还是毫无睡意,最后呼地掀开被子,光着脚跑到抽屉前,转动钥匙锁死抽屉,再走到窗前狠狠地把钥匙扔向花园,这才似乎放心了一般拖着脚步回到床上。仰面躺着、翻左边、趴着、再翻右面,徐诺折腾来折腾去还是丝毫没有睡意,抬眼看了下床头的闹钟,两根荧光绿色的指针都已经越过了两点的位置,实在按捺不住,翻身下地,在桌上摸出两根曲别针,学着吕聪的样子在锁眼里一通乱捅,可惜没人家那种本事,呆坐在地上半天,最后干脆下楼去储藏室找了一截铁板,用力塞入抽屉上方的空隙里。硬是把空间撑大到锁片脱出,这才气喘吁吁地打开抽屉,顾不上被弄得惨不忍睹的桌子,一把抓起记事本迫不及待地翻开。2002年3月,死者谢晴,女,27岁,模特。死因扼死,体内有医用麻醉剂成分,颈部腰部及双臂被锯断,为生前伤,身体失踪。2003年9月,死者沈梦,女,23岁,芭蕾舞演员。死因扼死,体内有医用麻醉剂成分,双腿齐股骨下端锯断,为生前伤,双腿失踪。2004年7月,死者汤丹。女,31岁,手语老师。死因扼死,体内有医用麻醉剂成分,双臂齐肩胛处锯断,为生前伤,双臂失踪。2005年4月,死者董清妍,女,41岁,钢琴演奏家。死因扼死,体内有医用麻醉剂成分,双腿齐腕锯断,为生前伤,双手失踪。徐诺哗哗地往后翻,先翻到了记录董清妍案子的部分,细细看下去,只觉得后背全是冷汗,上面记载了家庭住址、值得注意的电话记录、家人的口供、验尸报告以及调查中的线索。她飞快地向下浏览,最后标着重点符号的一页,赫然记录的是她母亲的情人,她的手不住地颤抖,差点儿没把本子扔出去。她很想合上本子骂一句胡编乱造,但是却鬼使神差地忍不住细看。那男人名叫褚宏,根据本子上的记载,是母亲的同事,徐诺仔细搜寻自己的记忆,似乎还真有这么个人,在国内读书的时候见过。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脸上总挂着和善的笑,但是少言寡语,隐约记得跟母亲一样也是弹钢琴的。她努力告诉自己这不可能,但是这本子上连那男人的电话地址,以及笔录摘要都有,实在由不得她不信,看到最后她用力把本子扔出去,“咚”地一声撞在墙上后掉在地上,她自己也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四肢摊开平躺在地上,精疲力竭地睡去,却又做了好多光怪陆离的梦,身子不安地翻动,却怎么也无法醒来,最终早晨被闹钟吵醒,竟觉得比没睡前还要疲惫。她到底还是把记事本捡起来重新放回了包内,顶着两个黑眼圈下楼的结果就是,被徐瑾鸿边做早饭边唠叨,望着徐瑾鸿的忙来忙去给她做早饭的身影,她心里纵使有多少疑问也无法问出口,只得老老实实地把早饭一扫而光,昏沉沉地出门上班。刚进办公室。李可昕就喳喳呼呼地叫:“徐队,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引得一屋子人的目光全都投在她身上。吕聪也走过来关切地说:“怎么了,要是不舒服就别强撑着,回去休息一天吧。”徐诺摇摇头道:“我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强打起精神对可昕说,“帮我去冲杯咖啡。”手里的包似乎有千斤重,抬手放在椅子上才回身问吕聪:“跟史老太太的家人都联系上了?”“恩,今天上午九点,他们都来警队鉴证开启遗嘱,孙广福我也已经通知,他答应会准时过来。”吕聪再次担心地说。“你真的没事?我看你脸色很难看的样子。”“昨天想的事情太多,只睡了两个多小时,还一直在做梦,睡醒比没睡还累,我等下喝杯咖啡精神一下就好了。”徐诺揉揉不住跳动的太阳穴说。“你就是这样,累了就靠咖啡顶着,也不知道去休息一下,时间长了怎么能行。”吕聪紧皱着眉头厉声说。“好了好了,我的吕大队长,我知道了,我今天中午一定去休息室睡午觉,好不好!”徐诺接过李可昕递过来的咖啡,投降似的说。“你啊,说你什么你都当耳旁风。”吕聪拿她没办法,嘟嘟囔囔地转身。“我找到了,找到了!”孟信远那边传来兴奋的叫声,差点儿弄翻了屁股下面的椅子,激动地挥着一张纸跑过来说,“吕队、徐队你们看,这个是打恐吓电话那个男人的老婆,我在小刘分拣的照片里看到过,是出现次数最多的一个人,而且还有几张裸照。”“恩,很有可能是因为老婆出轨杀人,干得不错。”吕聪赞许地拍拍孟信远的肩膀,随后转身吩咐:“刘赫,你跟可昕去找这个打电话的人谈谈。”“得令,马上出发。”刘赫和李可昕眉开眼笑地各自收拾东西,无比迅速地溜出办公室。“这还真是恋爱工作两不误。”徐诺摇头笑笑说,“你也真是,总是安排他俩一起,时间长了万一有什么闲话,上面出来干预怎么办。”“你就别操心他们了,局里早就有同事最后发展成夫妻的,也没什么明文规定不许办公室恋情,于副的老婆当初就是他的组员……”顺口说出了于副,让吕聪的神色为之一暗。叹了口气,“现在他是一死了之了,我师母的日子就难过了,老公死刑,儿子三十年有期徒刑,龚浩的亲属还去她家闹过,她为了丈夫和儿子做下的错事自责不已,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徐诺抬手覆上吕聪的手背,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好歹还有你照应着不是,下班后我陪你去看她吧。”吕聪抬头感激地看着徐诺,忽然说:“我听可昕说了我当初被陷害在逃时候的事情,谢谢你那么相信我,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他的眸子异常地闪亮,里面涌动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竟让徐诺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怔怔地跟他四目相对却不知该作何反应。刘子玉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二人手叠着手,深情对望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这二位是干嘛呢?被门声唤醒的二人向受惊的兔子似的各自跳开,脸色全都讪讪地去没事找事做,孟信远又大叫一声:“重大发现,重大发现!”“又有什么发现?”吕聪忙快步走上去,扶着孟信远的椅背朝电脑屏幕看去,徐诺也投过去关切的目光。“我刚才在查询张南豪和张南杰的账户,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张南杰给史老太太买过一笔赔偿额高达100万人民币的定期人寿保险,而保险的到期时间,正是老太太死后的一周。”孟信远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激动,这可是天大的发现,说不定这次破案的首功就是自己的了。“恩,非常好,这次要是破了案,我给你报请个人荣誉。”吕聪用力拍拍孟信远的肩膀。孟信远被拍的呲牙咧嘴的,却还是嘿嘿地傻笑,似乎已经拿到了个人立功的勋章一样。“恩,小孟的发现很重要,联系起来那张在梅河口补的票据,很可能是做的障眼法。”徐诺也点头说,“上次因为刘松的死,让我们把这个线索抛诸脑后了,看来等下我们很有必要把张南杰留下单独谈谈。”“吕队,大会议室那边人都来齐了。”刘子玉这才想起来自己进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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