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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崔科心知这是祖父在迁怒下人，这也是他有预料到的，可是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阵仗，崔科心里也在打突。“孙儿见过祖父，见过祖母。”崔科心中不安的跟崔名学与何氏行礼，心里想着将要怎么应对。其实应当怎么跟崔名学说他早就想好了，但这会子一见崔名学这张严肃阴沉的脸，他的脑子便乱了，除了见礼，别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蹦不出来。“跪下。”崔名学冰冷的声音响起，崔科普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心慌乱地厉害。崔名学盯着他，问：“平日里贴身照顾大少爷的人是谁？”一旁站着的大管家忙躬身道：“回侯爷，内院儿是倚翠和琦红，外院儿是松烟和陈书。”“可都在？”“回禀侯爷，都在。”大管家回话之后，立刻让被他点名的四个人单独出来，跪在大厅中央。崔科不知道崔名学打算做什么，坐在椅子上那个人除了是他爷爷，还是当朝首辅，他猜不透崔名学的心思。他本能的心虚。“说，少爷平常除了书院和侯府，还会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崔名学的声音缓缓响起，倚翠偷偷瞧了眼崔科，便忙回道：“回禀侯爷，奴婢们在后院儿，并不知少爷每日的去处。”松烟也跟着道：“回禀侯爷，少爷每日除了书院便是侯府，偶尔会跟同窗一起去茶楼书局等地方，或是去街上买点儿东西……便再无旁的去处。”崔科紧张地手掌出汗，他去锣锅巷的事儿贴身伺候的人是知道的，很多时候他们会帮着他打掩护。不过还好他们够忠心，否则若是让祖父知道他在偷偷接济张家人……后果他真的是不敢想。崔名学笑了笑，他看向崔科：“不错，下人还是很忠心的，可见你的御下之术还是不错的。”这话听着是夸奖他的，可是崔科却不觉得崔名学是真的在夸他，他心里的不安更浓重了。“这个叫倚翠吧？”崔名学指着说话的侍女问道。管家应下：“对，这个是倚翠。”崔名学淡淡的道：“叫人牙子来，捆了送青楼，既然叫倚翠，自然也该有个合适的去处。”倚翠闻言顿时吓白了脸，她不断的磕头哭求：“侯爷饶命，饶命啊！求侯爷饶了奴婢吧……我说，我什么都说，少爷他……”“还愣着干什么，堵了嘴扔出去！”“是！”被堵了嘴的倚翠绝望地看向崔科，崔科惊呆了，他脸上的血色全无，唇颤抖着，却怎么也说不出帮倚翠求饶的话来。松烟看着这一幕，心瞬间就凉了，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软成一团。“少爷……”松烟祈求般看向崔科，而崔科却痛苦地撇开了眼。崔名学非常的失望，下人犯错是一回事，可是犯错也是迎因他而起，他连求情都不敢，这点儿担当都没有，以后如何能担起整个侯府？“来人，腿打断，撵出去！”“是！”腿打断撵出去……松烟绝望了，一个残废被撵出府……就是死路一条。这回没等到松烟喊，管家上来就用一团麻布堵了他的嘴。松烟被捆了带出去，剩下两个人吓得冷汗如雨下，魂飞魄散。崔名学指了指琦红和陈书：“好了，现在轮到你们了，说！”这回轮到崔科绝望了。陈书根本就不敢看他，边磕头边急速说道：“回禀侯爷，少爷常常去锣锅巷看望张家老太太和张家少爷小姐……每月都会让奴才给那边儿送钱。”琦红也跟着道：“回禀侯爷，少爷每月都会拿体己去接济张家人……还会把老爷夫人送来的燕窝等滋补之物或是当成银钱，或是直接送过去。还会将夫人那里要来的买笔墨书籍的银子匀出来给那边儿……”该说的不该说的两个人都抖了出来，就是倚翠和她都被崔科沾了身子的事儿，她也不敢隐瞒，通通说了出来。难处完了。崔科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崔名学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片刻，他睁开眼睛，指着地上跪着的几人对崔科道：“你若替他们求情，祖父便放过他们。”“孙……孙儿不敢。”崔名学顿觉失望。崔科已经十七了，有野心，却无与野心相匹配的城府和担当。崔子航虽然没本事但胜在老实，侯府的基业倒是能稳当守住。可到了崔科……他的野心搞不好会将自己辛苦奋斗来的一切毁于一旦。“来人，将他们都发卖了。”崔名学指着一地的奴才道。管家忙应下：“是，老爷。”一屋子的下人没有一个敢吭声的，被发卖总比被打断腿撵出去的强。陈书和琦红亦是在心中松了口气，打断腿和卖青楼……无论那样都是要命的，只是发卖的话，还是去给人当奴才，虽说前途未卜，但好歹有丝希望。“你回去吧，没我的吩咐，不准出院子一步。”崔名学朝崔科摆摆手，内心是无比的难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啊，这么对科儿是不是太严厉了些。”何氏虽然也不满崔科瞒着他们养张家人，但毕竟是孝道，往好了看，也是这孩子的优点之一。崔名学疲惫的道：“你瞧瞧他，有野心，又没担当，自己还没本事……让我如何放心以后将侯府交到他们的手中。你瞧他那个样子，那里是真喜欢莫愁，来见我一个屁都不敢放，提都不敢提还敢说喜欢莫愁？我瞧着都来气，别说太子殿下了。别的事儿就不说了，这么多年你还没看出来？但凡遇到莫愁的事儿，太子殿下眼中就容不下半粒沙子。崔科就是对莫愁无心，但他利用莫愁，这就是太子所不能容忍的。”莫愁是她孙女，自己孙女有多被太子看中，何氏自然是清楚的。犯愁。“这事儿科儿也没对外说……殿下应该不会知道吧……”何氏说这话自己都觉得心虚。“你啊，密谍司可不是吃干饭的，京城的勋贵哪家没被密谍司安插人手。科哥儿闯大祸了。”“那怎么办？”何氏有些吓着了。崔名学叹气道：“不管这件事密谍司的人有没有探知，咱们都必须有个态度。再者，科哥儿也需要好好管一管了，否则……让我好好想想。”崔名学这么说了，何氏也不好再问下去，怕烦着他。只是明明家里有好事儿了，结果被崔科这么一闹腾……啥心情也没有了。两天过后，莫愁等一行人抵达京城。莫愁就在王府住了一天，便被云娇派人接进了皇宫。云起岳和崔婉也心疼谨哥儿，毕竟莫愁服药之后会忘记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并没有加以阻拦。对于莫愁，两人一直觉得有亏欠，这些年莫愁想怎么样生活就怎么样生活。她喜欢跟谨哥儿在一起，夫妻两个就纵着。名声什么的，跟莫愁的快乐比起来都不重要。三天后，王府举行宴会，云起岳和崔婉恩爱现身，让那帮盯着云起岳的勋贵人家不甘地熄了心思，这北汉王咋又跟北汉王妃和好了呢？忙碌过后，崔婉跟何氏单独相处的时候，就问何氏：“娘，怎么不见科哥儿？”何氏叹息着把崔科的事儿跟崔婉说了一遍，丈夫跟她说过的，这种事情可以瞒着外人，但绝对不能瞒着婉儿，只有婉儿才能在太子知道的情况下帮崔科求求情。婉儿的脸面，太子无论如何也是要给的。而自家人的坦白，才是一家人相处的正确方法，否则，你跟亲闺女都要玩儿心眼儿，时间长了，间隙也就越来越大了。“……你爹气着了，他把科哥儿给关起来了。你爹总说是自己忽略了科哥儿，但你也知道，这些年你爹为了这个家，把命都给了朝廷，一心扑在政事儿上，人老得也快，你瞧瞧你爹都啥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