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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之前没见过元蘅,也听过她的传闻,知晓此人十分不好惹,是个记仇的主。今时能对你笑,明日就能把这账算得一清二楚。
即便元蘅冲他笑,他也不免紧张。
元蘅笑道:“这话真是折煞人呢。你们这呈公子呢,与当今陛下是表亲,我怎好没轻没重地说什么宽宥?今日天晚了,也不好深夜赴约。你且去回禀了你们大人,明日请他来侯府一坐。”
什么不好深夜赴约,他明白元蘅这是谨慎。她处境腹背受敌,在启都每一步都得精打细算,各种官宦的宴会她一应回绝,更别说踏入苏府了。
凡事只在自己的府邸说,旁人连对付她都找不到法子。
将此人打发走,元蘅的笑便淡了下去。
漱玉两步跟了上来,放低声:“这是闹哪一出?这位兵部尚书不是向来与你过不去?”
“不知道。”
头一回听见元蘅说不知道。
漱玉吃了一惊:“你不知道?不知道你就邀他来?”
元蘅觉得写了一天的文书,手腕钻心的疼,叹气:“哪能什么事都猜得到呢,尤其是如今的启都。所以要先吓唬他,让他知道我元蘅还记着旧怨呢,他不敢怎么着我。”
揉着酸痛的手腕,她道:“我不管这个苏瞿要跟我说什么,反正明日,我有话要跟他说……”
天将泛白,府中人便来禀报,说是苏瞿已到了,当下在正堂中候着。
没让他等太久,元蘅只简单梳洗过后便去了。
上回匆匆一面,元蘅满心都是为宋景讨得解药,确实没怎么正眼瞧他。今日一看,才觉得苏瞿看着苍老许多。
见元蘅来了,他起身相迎。
元蘅却道:“苏大人怎么来这般早?让您久候了。这几日头痛得厉害,经常一睡就是一整日。若不是府中下人来唤,只怕我还没醒呢。一副副的药汤咽下去,全然无用,哎……”
这一通看似熟络的话,把苏瞿的来意堵了个尽。
元蘅虽不知他具体的来意是什么,但想也明白,闻临和苏瞿同意她再回启都,便是冲着她能与陆氏相抗衡。谁知元蘅却总是告假不肯上值,换谁也得亲自来瞧一瞧了。
只是元蘅都说了自己还在病中,他总也不好再厚颜说下去了。
苏瞿咳了一声,也只能回以同样的热络:“竟不知是扰了元大人安睡么?启都不缺杏林妙手,庸医不成,那就再换。我府中有位大夫瞧病甚好,早知就带他过来了。”
“谢过大人美意,只不过,我这用药不见好,大抵是心病了。什么名医都不管用。”元蘅抚了一把方才跳上膝头的猫,抱着递给了身旁之人,示意将猫带去喂些吃食。
掐准了苏瞿是替着闻临解忧才肯来见她的,元蘅说话也便直接了些。
趁着苏瞿还没表明来意,直接先入为主,将话的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里,也省得待会儿被苏瞿的话带偏了。
“是何心病?”
元蘅故作痛苦模样:“您也知道,我师承褚清连。这杜庭誉杜大人,算是我的师叔。如今文徽院被裁撤了,我心中难受,但却明白这是圣意,我等做臣子的唯有遵从。可杜大人一生为民为学生,实在不该寂寂地离开启都。不过……”
“不过我也想通了,回乡也不错。我虽无甚本事,可护个师叔还是绰绰有余。谁若是敢趁机欺辱于他,我可是要跟那人拼命的。苏大人能明白我作为学生的心意么?”
这哪里是什么心病啊。
这是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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