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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走了,他的王青盖车一路绝尘,连一刻的停留都没有。
寺人匆匆催道,“姑娘快起身,也快跟上车走吧!”
小七抬眸望着谢玉,这是她第三次好好地望着谢玉。
谢玉啊,他眉长鬓青,似远山杳杳,一点红痣,似日出扶桑,他真是如江南山水一般俊秀干净的人呐!
这山间的风又何时才能吹到江南的山水呐!
她噙着眼泪笑,抬手去抚那颗眉心的红痣,她的父亲从前也是这般去抚这一颗红痣罢?
在西林苑那片月色之下,她与谢玉有一次没有说完的对话。
那时他说,“一个清瘦的书生,双手却很有力道。他把我高高抱起,说话的时候眉眼含着笑,他说,这颗红痣难得,世间少有人与他一样。。。。。。他说。。。。。。”
谢玉没有说完,她也一直在回避着,但如今她想,那时的父亲一定在说,“若我有一个女儿,便许谢玉为妻。”
大抵是这样罢?
也定然是如此罢?
她微微倾身,靠着谢玉的耳畔,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话低语,“谢玉,我等着你。”
那东郭将军的马犹在一旁信步盘桓,其人一手按辔,一手持着那长戟在青石板砖上划出刺啦啦的声响,也迸出刺啦啦的一溜火星子来。
其人冷哼着喝道,“再不走,休怪本将军翻脸了!”
寺人恨不得上前来扯,“马已经备好了,大泽君与诸位也快走!再拖磨,再拖磨只怕又生变故了。”
先前一直作壁上观的公孙伯远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点头哈腰笑道,“燕国大公子恢廓大度,楚国大泽君去危就安,这是好事,好事啊!”
是,是好事呀。
燕人牵来的马匹就在跟前了,余下的楚人低低催道,“君侯!”
是,该走了。
把小包袱塞进了她的手中,谢玉的话轻轻的,“我若杀一人,你可会怪我?”
小七没有问杀谁,只要不杀兰台,他愿杀谁便去杀谁。
她冲谢玉笑,她的话也轻轻的,“巧了,我也想杀一人。”
她的手握住了谢玉的剑柄,她要借谢玉的剑,要一剑割开公孙伯远的咽喉,切下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剖出他的黑心烂肺!
她本是魏人,不怕开罪魏宫。
尚未抽出谢玉的长剑,谢玉已抬手拦住了她,“不脏你的手,我来。”
但见那楚国的大泽君不疾不徐地起了身,几步上前牵过了燕人手中的马,牵了马,率了楚人,他就在三国众目睽睽之下,就在燕国王城之外,一剑刺穿了魏国良造的肺腑。
周遭登时一片惊呼,魏人拔刀想要上前,被金刚怒目的楚人持利刃顿然逼退,楚人裂眦嚼齿,魏人逡巡着不敢上前。
一人之兵,如狼似虎,如风如雨,如雷如霆,震震冥冥,天下皆惊。(出自战国中期《尉缭子武议》)
公孙伯远赤目圆睁,一股血从他口中汩汩涌了出来,其人捂住伤口,颤着手指着出剑的人,“你。。。。。。。为何。。。。。。。为何杀。。。。。。杀我!”
你瞧,燕国大公子恢廓大度,楚国大泽君去危就安,魏国毒良造罪有应得。
当真是天网恢恢,报应不爽,怎么不是好事呀。
持长戟的东郭将军厉色道,“大泽君好大的胆子,竟在燕国的地盘刺杀魏使!”
谢玉的剑锋哗哗淌血,噗呲一下又是一剑,“小人无节,安能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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