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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忙?”秦青问,“你们组不会就你一个人吧?”方域说:“前期工作就是我跟总经理一起谈,再加上我们俩的助理就够用了,五六个人呢。可现在总经理家出了点事,他撒手不管了,又不让我把事交给别人,说让我自己先扛着。”所以可不就是忙死人了吗?“你们总经理家怎么了?”秦青问。方域不知该怎么说,其实也很简单,总经理后院着火了呗。总经理名叫朱诗文,名字听着很有文化?人其实也很有文化,六十年代生人,挣下亿万家业。“他挺能拼的,三十岁时还自费留学,出去读了个硕士。”从事业的角度,方域是很佩服他的。朱诗文出去留学时已经开着公司了,就算这样都能把公司放下出去留学几年。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朱诗文二十四的时候就结婚了,夫妻两个一起开公司。但五年后两人又和平分手了,可公司还是一起开的。“他留学时,公司就是他前妻替他管着的。”充分诠释了什么是分手后还是朋友。但两年前,朱诗文五十岁生日的当天,再婚了。娶了个二十四岁的年轻妻子。公司里的人当时都以为公司要发生大战了,可朱诗文却没有让他的妻子进公司,而是在外面又给她开了个公司。这样按说该没问题了,可之后,朱诗文的前妻希望朱诗文把股份转给她。朱诗文问为什么?他又没打算退休。前妻孟眉说:“我怕你把这个公司搬空了,都搬到你老婆的公司去。”朱诗文说:“我傻吗?放着自己的事业不要,都给她?”“谁知道呢?反正我不放心。我替你打了一辈子的工,把股份转给我之后,你可以给我打工嘛。”孟眉说。朱诗文说:“不可能。你放心,我不会做损已利人的事。再说,我替她开个公司为什么?不就是怕她掺和到这一摊里吗?”这一对“朋友”终于也开始互相猜疑了。朱诗文就对刚来分公司,没有派系的方域大加信任,方域才开始忙起来。孟眉察觉到了,但她没有在公司里针对方域,她没那么蠢,而是开始接触朱诗文的妻子,展流云。她把展流云拉到公司来,希望她能对朱诗文的公司产生兴趣,她有信心她在公司里的人缘比展流云好,如果展流云真的来了公司,底下人是不会服的,朱诗文会变得焦头烂额。另一方面,孟眉也开始拉拢方域,她跟方域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到我手底下来,我能把销售这一块全都交给你。”这算是重用方域了。方域却没有这么容易被孟眉打动,他以前根本不是这个公司的人,只是暂时调来这里,他原公司还一个劲的想把他给调回去,如果不是秦青在这里,他早回去了。何况他是来这里工作的,不是来搅和进人际派系斗争的。但直白的拒绝也不可能,所以方域只好埋头工作,谁都不搭理。秦青跟方域说了十分钟的话,看他坐上出租车才回去。她回寝室后把方域公司的事告诉司雨寒她们,“我真没想到,一个不算小的公司,怎么里面跟过家家似的这么乱七八糟?”秦青说,不好好干正事搞内斗。“这不奇怪。”司雨寒家里有点钱,也算富二代,从小就看多了这种事,“越是有钱有权的地方,越封闭守旧,谈起利益得失来特别赤裸裸。”之后方域就没时间来找她了,连电话都少了,偶尔只能来得及给她发个微信,听声音就知道他特别疲惫。但他很少说公司里的恶心事给她听,说的都是些有意思的。——“今天喝咖啡想泡得浓一点,冲了四袋进去,太难喝了。”——“小妹买的蛋挞,他们都吃完了,就给我剩了半个”配上一张半个蛋挞的照片。——“朱经理请大家吃饭,我说没时间去,他们给我打包回来了。”配上五六个快餐饭盒,还很丰盛。——“娃娃被人盖了帽子,它不会生气吧?”配一张装娃娃的玻璃柜上搭了一件不知是谁的西装外套的照片。秦青哭笑不得,方域听了娃娃附身的事后好像觉得很有意思。她发过去:“别故意捉弄娃娃。”——“我不会的。”他很快回过来。——“我都是让别人去。”他怎么这么坏?秦青突然发现好像认识了另一面的方域。难道他在忙或压力大的时候会变得“性格恶劣”?可能真是这样,方域后面给她发的内容更多了,不知是不是在公司不能跟别人说这些,只能跟她说。——“警报来袭:孟总和展总撞一块了。”配图是三个人,正中间的朱诗文方头大耳,个头有点底。不过秦青看到那是因为旁边两位女士都是穿十厘米以上的高跟鞋。孟眉很瘦,穿一身深蓝色的套裙,头发挽成髻,是标准的晚宴头;展流云一看就很年轻,在照片上站得比孟眉更远,跟朱诗文之间可以再插一个人了。——“中午朱总又请客,我只能说不去了。”秦青回道:“孟总和展总也去的话,你真的不必去了。”——“大家都不去,都说好忙好忙。”配图是外卖小弟扛进来的四十几份盒饭。方域手机不离手,吃饭时也要盯着手机,旁边的郑咏歌说:“方哥,你这叫重度手机依赖症。”方域笑笑没说话,旁边另一个男同事梅落雪把话接过去说:“那这病怎么治啊?”郑咏歌说:“手机给我,我给你治。”梅落雪是新买的果6s,很不舍得:“你不会要拿去给我扔了吧?”郑咏歌说:“我有那么变态吗?”梅落雪把手机给她,伸头去看,“你想干嘛?”郑咏歌说:“我给你传个歌。”梅落雪说:“什么歌?”郑咏歌说:“我这两天加班都听到走廊里有歌,我就给录下来了,可录下来后自己能听到,发给别人总说听不到,我传给你,你听听看能不能听到。”梅落雪说:“这么麻烦干什么?你现在放出来让我们听听不就行了?”郑咏歌说:“那我放了?”她拿出手机,打开音频,一个很小很小,杂音很多的歌声慢慢传了出来。“听到了吗?”她问梅落雪。梅落雪凝神细听半天,什么都没有啊,摇头说:“没歌啊。”还问从刚才起就专心吃饭的方域,“方哥,你听到了吗?”方域从刚才郑咏歌打开音频就转过头来了,他当然听到了。这是一首当时他在日本居酒屋听过的小调,是艺伎唱的,歌不像歌,曲不像曲。可他看梅落雪的表情不像说谎。梅落雪没听到?方域摇摇头。郑咏歌有点失望,梅落雪说:“你放大声点,再放一遍。”郑咏歌就把声音调到最大,又放了一遍,期待的看着梅落雪。可梅落雪真的仔细听了,但他还是摇头,真没听见啊。他怀疑的看郑咏歌:“你不是在逗我吧?”郑咏歌都急了,也紧张起来了,“真不是!我逗你干什么!”说着她又放了一遍。这时孟眉从经理办公室出来,找到他们说:“你们在放什么歌?这么大声还一直放!快关掉!”郑咏歌和梅落雪都吓了一跳。方域惊讶的说:“孟姐,你没去吃饭?”孟眉神色憔悴,摇头说:“那种饭,吃了胃疼!”☆、不笑的娃娃孟眉是个一板一眼的人。在那个年代,她参加高考,成了大学生,毕业后分配工作,当了一名光荣的工人,每天上八小时班,一个月拿几百块钱。她工作认真,从不计较得失,这是她的老师、父母和领导对她的评价。她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事就是跟朱诗文离婚了。两人没孩子,是谁的问题不知道,那个时候默认没孩子是女人不能生,孟眉没去检查这个,反正五年没孩子,而她正好也不是很喜欢孩子,她觉得离婚前没检查,离婚后再去检查这个没必要。她跟朱诗文没什么大矛盾,两人真称得上是和平分手。事实上,她一直觉得朱诗文除了公司什么都不在乎,他的心是石头做的,捂不热。两人当年是由人介绍结婚,认识半年就领了结婚证。婚后,两人各自忙工作,照顾双方父母,从来没有过激情的时候。离婚时,朱诗文也只是平静的跟她说:“咱俩没孩子,要不就离了吧?”孟眉对朱诗文没感情,思考了一夜,觉得离不离对她都没影响,如果他不想离,两人可以凑和一辈子,他想离,再栓着他也没必要,就答应离婚。离之前她只问过朱诗文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如果他外遇,她是不可能会答应离婚的。朱诗文说:“不是,是我打算辞职出来开个公司。”这是他的决定,自己的父母已经说通了,但如果不离婚,就要再给孟眉父母解释,如果孟眉父母不同意再闹起来,自己父母这边可能也会变主意,他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索性离婚了事。他跟孟眉说了实话,他给自己父母的理由是两人没孩子,他父母不知是怎么想的,可能以为是孟眉不会生?同意他们离婚,等于是他骗他父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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