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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一下，道：&ldo;不是。你别多想。&rdo;&ldo;我还好啦，我妈特紧张。看你没睡，她也一夜没睡好。&rdo;景明不吭声了。&ldo;条件是有点儿苦，你将就一下吧。&rdo;景明还是没答，过好久了，问：&ldo;从小生活在这里，觉得苦吗？&rdo;杜若被问住了，抠抠脑袋：&ldo;没想过这个问题。习惯了。&rdo;又轻笑道，&ldo;你多看看树梢，或许会碰到小松鼠呢。&rdo;景明听言抬头。清晨的山林，空气湿润而清新。金色的阳光从高高的松木榉木中洒下来，在林间切割出一道道光束，细细的尘埃和水汽漂浮着，梦境一般。阳光下，绿叶鲜翠如绿宝石，仿佛能滴出水。世界静谧无比，鸟儿雀儿在树枝间蹦跶，啾啾叫；小松鼠摇着大尾巴穿来跑去，窸窸窣窣。景明目光缓缓落下‐‐杜若在前头一米开外，穿着当地的民族服装，宽松的白色绣花短衫和布裤子，露出细细的手腕脚踝。他一路跟她身后走，不知是因着山林还是什么，渐渐，倦意消散。杜若走到一棵树旁蹲下，拿手拨开地上厚厚的枯叶和松针，一丛胖头胖脑的松茸冒了出来。她用小镰刀小心地把它摘下。景明蹲在一旁看，奇怪：&ldo;你怎么知道这下边有？&rdo;&ldo;前几年都在这儿摘的。&rdo;杜若把胖胖的松茸放进小竹篮，又用落叶把地上的坑掩盖好，&ldo;把它的根保护好，明年又会长啦。&rdo;景明把篮里的松茸拿出来看，软嫩q弹，还很湿润，摸着手感不错，于是，他拿指甲掐了一下。杜若：&ldo;鸡鸭鱼肉是比不上了。但这山里的野生菌，你在其他地方找不到更好……哎你掐它干嘛？！&rdo;一把夺过来塞小筐里护着。景明：&ldo;切。最后还不是被我吃。&rdo;杜若白他一眼，继续前行找蘑菇。许是心情不错，脚步轻快。景明看一眼她的背影，不自觉间弯了下唇角。她这棵树下刨刨，那棵树挖挖，一会儿就装满了小竹筐：&ldo;这个也是松茸。这是牛肝菌，青头菌，鸡枞，鸡油菌……&rdo;景明脑仁疼：&ldo;我去。蘑菇开会呢，每个的名字你都知道？&rdo;杜若：&ldo;在这儿长大，哪能不知道？&rdo;景明：&ldo;你是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小竹筐，就差光脚丫了。&rdo;杜若噗嗤笑出一声。筐子装满了，往山下走。杜若说：&ldo;回去走另一条路吧，带你看看山里的梯田，好不好？&rdo;景明说：&ldo;好。&rdo;山间小径传来叽叽喳喳的讲话声，一群背着书包的小孩儿走过，好奇地看着景明这个外来人种。杜若笑：&ldo;上学去啊。&rdo;&ldo;是嘞。&rdo;其中有个小女娃，眼睛大大的，皮肤黑黑的，有些害羞，穿着和杜若一样小小的白色绣花短衫和布裤子。景明多看了她一眼，问：&ldo;你小时候就这样？&rdo;杜若：&ldo;差不多吧。&rdo;景明：&ldo;你们什么民族？&rdo;杜若：&ldo;白族。&rdo;景明：&ldo;白族长那么黑？&rdo;杜若立刻就剜了他一眼：&ldo;拿蘑菇毒死你！&rdo;他呵呵一声，又问：&ldo;怎么背着书包还背着竹篓？&rdo;&ldo;上下学的路上摘猪菜呀。&rdo;走出去不一会儿，视野开阔起来。大大小小的梯田铺满各处山脉，山中绿色由浅至深，一抹一抹，夹杂着黄色橘色红色，绚烂多彩。零星的小湖泊像一块块碎镜子。种地的村民戴着斗笠在田间劳作。小伙姑娘唱着山歌，歌声悠扬，在阳光山林里回荡。杜若拿着把小镰刀，背着手在田埂上走，边走边不由自主哼起了歌，&ldo;山清水秀太阳高，好呀么好风飘，小小船儿撑过来，它一路摇啊摇，为了那心上人呐，起呀么起得早……&rdo;景明听她唱着细细的曲调，看她马尾在后脑勺上晃荡，阳光把她细碎的发染成金色。他心里忽然安静，没了声儿。可不一会儿听她唱第二段：&ldo;为了那心上人呐，睡呀么睡不着……&rdo;&ldo;……&rdo;景明抠抠眉毛，没忍住吐槽，&ldo;我去，你们这山歌可真骚包。&rdo;杜若转身就是一脚，他反应极快，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