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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他心中突然有一种近乎惊恐的想法——这剑,或者说这块天外陨铁,是有神智的!!如果说在这之前,大家发现这一点,那还可以挽救——只要抹去它的神识,让他变回一块万世难觅的稀有材料便可。但是现在,经过各种法宝加持、不朽之木燃火炼化的它,甫一出庐,立刻引动天雷之劫的它,还能消灭吗?无论能或不能,那也铁定将是一场恶战。以它如今神识之强大,若是将之毁去,则剑也不存。而他与水空锈耗时千余年,毕生心血皆在其中,如今眼看大功将成,难道又要前功尽弃不可?若当真如此,师门乃至整个玄门、魔族,又将如何看待他和水空锈?再说,他现在手握此剑,而天空雷劫未停。他受此剑指引,生生与其一共挨过了九道雷劫。玄门与魔族尽皆惊叹,当场共尊其为器圣。千年心血,一朝功成,要就此毁去不成?!他选择了沉默。随后,水空锈更是亲自持剑入到远古法阵中,以此剑作阵魂,插,在阵心。摇摇欲坠的法阵重新趋于稳定,一场浩劫就此化解。此剑被尊为圣剑,水空锈更是立刻被指定为九渊仙宗下一任宗主。少年功成名就,一时之间,忘记了隐患。两千年后,隐患坐在向销戈面前,谈笑饮茶。而当年意气凌云的两个少年,注定要自行吞食恶果。☆、赦世莲灯:赦世莲灯向家堡。向销戈知道,这是自己种下的因果。两千多年,时间悄然无声,擦肩而过。他又铸造了法宝无数。然而那些心血成果,有许多他都已不再记得。只有这柄剑,带过他尊荣与地位的圣剑,他一直记忆犹新。甚至有时于魂梦之中,仿佛还在熔铸。他递上赦世莲灯:“拿去吧。”声音疲惫而沙哑。这十日,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顼婳一直神态悠然,直到看到他递过来的法宝。赦世莲灯。她接过来,玉色的灯柄握在手中,熟悉的触感层层涌动。她站起身来,问:“天衢子带回来的?”这并不难猜,毕竟当初画城之下,只有天衢子曾在场。向销戈点头道:“嗯。”顼婳指腹缓缓抚过灯上花瓣,赦世莲灯再逢旧主,光芒滴流。她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很好。”话落,转身要走,向销戈忙问:“向盲身上的剑气,几时与他解开?”“解开?”顼婳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反问:“姐姐赠给弟弟之物,为何解开?”向销戈怒道:“他与此事毫无关联,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冲我来,先放了他!”顼婳提着莲灯,心情大好,连眼睛里都是笑意:“这话真是有趣,您是我父亲,我怎么能对您无礼呢?那岂非不孝?!”说完,哼着歌离开了向家堡。整个向家堡的门人弟子乃至防御法阵,未能察觉其一丝一毫。这地方,她来去自如。向销戈坐在剑庐前,旧事纠缠他,翻来覆去,如恶梦重现,不肯停歇。画城,赢墀还在准备魔傀,但是已经有不少族人忍不住,开始四处打听这次交换的一万魔傀中有无自己亲人。魔傀一族总共也没多少人,一万人,那可是很大一部分人口。大祭司太史长令却没有思考如何安置——他最近往药坊跑得很勤。而成果也是很明显的,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的修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天衢子仅一具化身在此,然而每日里药坊满满当当,全是来自画城各处的医修。整个祭司神殿的人,谁不明白这是天大的机缘?人人挤破头往药坊里钻,连农桑之事都懈怠了。好在顼婳没有过问——画城医修甚少,天衢子不知道会在这里待多久,他们多学一点是好事。十几日下来,画城人人都发现这位奚掌院性情温和,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基本不会发怒。而他的底线,就是药坊夜间不见客,更不允许任何人闯入。太史长令也知道这些日子,顼婳夜间大多不在星辰海。她去了哪里,当然没人知道。可太史长令也顾不上计较这许多——自己个人利益就在眼前,而且如宝藏一般可遇可不求。他忙着挖掘里面的财宝,如何有闲睱顾及其他?!画城这些年,功法大多靠偷。因着魔傀体质,顼婳想让他们乔装打扮、投入其他门派偷师也做不到——万一暴露体质,岂非得不偿失?是以除了阵修因有她指点还算强大以外,其他功法,其实十分薄弱。而医修抢手,资质不错的大多都能投个不错的师门,画城想要培养,极为不易。天衢子倒好,轻轻松松解决了难题。大家贪他博学,有时候甚至有人暗自向大祭司太史长令建议:“其实一万族人,比及奚掌院之才学,并不是划算的买卖。”太史长令恼怒,将提议的人狠狠训斥了一顿——这言论,谁敢在族人面前当众提出?那可是他们的至亲好友!虽然还挺有道理。顼婳提着赦世莲灯回城,第一件事就是想到药坊走走。然而及至到了药坊,才发现她根本挤不进去——白日里的药坊,真真是人满为患。最开始前来听课的只有药师,后来祭司神殿全来了。这两日更夸张——其他魔傀突然想起来,这奚掌院可是杂家。除了医修,其他门类的功法,他可也是懂的啊!一时之间,人人疯涌而至。药坊里挥汗成雨,水泄不通。连奚云清都站到了小院外面。顼婳:“……”挤不进去……实在挤不进去。融天山,器宗和阵宗都在为向家堡铸造新的圣剑而劳心劳力。可最热闹的却是刀宗无疑。木狂阳简直抓狂,付醇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暴起,将她暴打一顿。虽然灵力被封禁,可是他能找武器啊!有时候九脉掌院正议事呢,他跳起来就发病。因为没有兵器,他对着木狂阳就是一顿乱捶。面对师尊的捶打,木掌院简直是不胜其烦。他这发病毫无规律可言,想什么时候发作就什么时候发作。若是关起来吧,木掌院的性格,同她议事能议出什么结果来?载霜归说:“长此以往,不是办法。”木狂阳正在被付醇风捶打,他仍是痴痴呆呆地念:“杀木狂阳。”然而因为不能使用灵力,那点拳脚功夫能对木狂阳造成什么伤害?木狂阳都不想理他,顶着他的乱拳说:“这不废话吗?难道我不知道不是办法?我能不能叛师,另外再拜一个啊?”其他八脉掌院、三十几位长老都憋着笑。载霜归都不由莞尔。没人正经地为她想办法,她被捶得不耐烦了,双手握住付醇风的手,将他按在自己怀里。失了灵力的付醇风哪有反抗余地?登时只剩挣扎之力。一直等到议完事,木狂阳将他拖回刀宗,却又不放心安置在别处。她左右想想,终于还是把他带回自己房间。上次付醇风对她的“捆猪大法”极为不满,木狂阳无奈,只得将他按在榻上,四肢分开,分别捆在床柱上。连君迁子进来为付醇风试药的时候,都忍不住摇头——刀宗大长老,真是多灾多难啊!这次发病时间极长,到了入夜时分,付醇风还是没有苏醒。木狂阳能有什么办法?也不放心把他单独扔房里——他不能使用灵力,这要随便来个人轻轻松松把他宰了,也是个事儿。她喃喃念:“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念了半天,终于弯腰替付醇风脱了鞋袜。这回学乖了,知道拿块干净的手帕塞住他的嘴,免他碎碎念,也免得咬到舌头。她扯了被子替他盖上,以往这个时候,她是最爱下山喝酒的。现在就算了吧,她摇摇头,摸到付醇风身边躺下。床被他占了大半,她是只能小小地缩在他腰间的空地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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