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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问：&ldo;敢问夫人船只有多大？&rdo;&ldo;具体多大我不清楚，瞧着不会比驿馆的船小便是了。&rdo;&ldo;那般大，得装多少东西。&rdo;&ldo;不只装东西，人也得带不少，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多些人也叫人心里更安稳。&rdo;苏婉似是临时想起，便随口一说道，&ldo;过几日估摸着衙门要张榜选人了，上回铁飓袭来，毁了多少庄田和屋子，许多百姓估计到现在都还无家可归，在外流荡，海上虽有风险，但是银钱给得足，也算是给他们某条生路了。&rdo;至于他们通不通水性，这个根本不用考虑，海边长大的穷苦百姓，谁都练就了一声能在海里摸鱼的本事。听到这儿，哪还猜不到苏婉根本不是临时想起，分明在警告她们，不许往海员里插自己人，衙门会仔细筛选无家可归的流民。&ldo;大人如此为民考虑，叫人动容。&rdo;仍旧是王夫人出头打破此刻的沉默，她自家没什么别的心思，听得苏婉这番话倒坦坦荡荡，更不介意在丈夫上峰的夫人跟前落个好。苏婉朝她一笑，悠悠道：&ldo;我家老爷也是在其位司其职，当不得这声夸赞。&rdo;?☆、?今日，众多百姓将琼州衙门团团围住，水泄不通，这些都是最穷苦的百姓，衣衫褴褛，瘦骨嶙峋，衣裳洗得干净发白，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来，可见尽力在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不多时，大门打开，数十名捕快出来，百姓开始激动。&ldo;王捕头您来了！&rdo;&ldo;王捕头您看我如何！&rdo;捕快站在两米高的台阶上，俯视着台下挤满的人群，人头攒动的盛况尽收眼底。王捕头抬了抬手，身旁的捕快气沉丹田，大喝一声：&ldo;都安静！&rdo;这个声音威慑力极大，百姓立时噤声，瞬间鸦雀无声，目光热切的盯着王捕头。王捕头沉声道：&ldo;我奉大人之命，特甄选此次出海的伙计，一共需要八十名，身强体壮，熟悉水性的皆可报名。&rdo;话刚落音，台下众人又开始喧闹。&ldo;官爷，我报名！&rdo;&ldo;小的三岁就能下海捉鱼了，官爷一定要选小的啊！&rdo;王捕头抬手，这回不用捕快大喝，众人已经知眼色的闭口不言了，只眼巴巴的看着他们。&ldo;我知道你们定也听到了些传闻，此行赏赐丰厚云云。的确没错，几位大人已经商定，此行出海，每人八两银子做报酬，这个只要你们出发，银子便能发放到各位家人手上。此外，若你们能收获丰厚的回来，还有另外奖励农田或屋子。&rdo;说到这里，台下众人的脸色已经激动起来了，台上都能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ldo;报酬果真丰厚，就是在城里，八两银子也够俺一家吃两三年了。&rdo;王捕头表情却越发严肃起来：&ldo;但也别急着高兴，赏赐是有的，就怕你们自个儿没命享，路途遥远，在海上什么都可能发生，虽知州大人特修书去广州起来出海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却也不能保你们安全回来，所以你们也自个儿做好心理准备，不怕死的，那就来罢。&rdo;&ldo;能为大人做事，死又何妨！&rdo;&ldo;是啊，至少还有八两银子，家里婆娘和几个孩子不会饿死了，我怕什么！&rdo;众人高声表明自己的决心。王捕头点头：&ldo;如此我就放心了，若你们真回不来，你们的家人、孩子，日后便由衙门照料，且大人还说了，孩子们若聪明，还会请夫子教他们认字念书，毕竟你们是为衙门和百姓做事。&rdo;半个时辰后，王捕头带着名册回了衙门内，正瞧见张然在大厅，忙迎了上去：&ldo;师爷，大人现下可有空？&rdo;&ldo;王大人在里头与大人商议要事，估摸着还要一刻钟。&rdo;张然瞧了他手上一眼，问，&ldo;这可是出海人员的名单？&rdo;&ldo;正是，已经筛选了八十名，大人不是说要亲自见他们一面吗。&rdo;张然点头笑道：&ldo;这琼州城里的百姓，估计就没有你不了解底细的，你选出来的人，大人自然放心，亲自见一面，不过是为了安抚他们，倒不急于一时，让他们稍后片刻罢。&rdo;&ldo;能等大人，也是他们的荣幸了。&rdo;王捕头顿了顿，道，&ldo;只是外边还有许多没选上的，都舍不得走。&rdo;&ldo;今日来应征的有多少人？&rdo;&ldo;估摸着两三百吧。&rdo;张然抚着胡子笑道：&ldo;你去叫他们安心离去，这回没了机会，还有下回下下回，这银子他们早晚能赚得到。&rdo;王捕头眼睛一亮，&ldo;师爷说的是，今日选的是家里最艰难的那批，其余人暂时倒不那么缺这银子。&rdo;&ldo;若此行能够顺利，那么最晚两三个月，这趟船一回来，便能走第二趟了，然而这趟出海的人，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缓不过气来的，势必要重新选人。&rdo;&ldo;师爷英明。&rdo;王捕头一拱手，将名单双手递给张然，&ldo;若大人得了闲，还要劳烦师爷替我呈上去。&rdo;张然笑着接过：&ldo;行了，你去忙罢。&rdo;这一回，宋子恒发话无人敢推诿，上下一心，衙门的效率便展现出来，雷厉风行，不过短短十日，一切便安排妥当，可以出发了。这一幕盛况，苏婉也见识到了，她自个儿也投了银子进去，由着商船的管事去置办货物。马头人头攒动，丝毫不必上次接圣人御赐牌匾的架势差，这艘船，几乎大半的琼州官员和富商都参与其中，事关他们的生意，自然无一人落下。大伙儿银子凑了不少，采买的一半是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此外另一半却是琼州本地土特产，毕竟物以稀为贵，在琼州这些吃食用具不值什么，说不准到了海外却备受追捧呢，反正置办大半船特产，还抵不过箱的珠宝。不过这些特产都是在百姓手中买的，于商船而言不算什么，对每家每户来讲，这收获比他们一年的收入还多些。也因此，商船出海，也是整个琼州的大事，他们比谁都希望商船能顺利回来，毕竟除了商船上有他们的亲人，还承载着他们发家致富的希望。有百姓自发带了炮竹出来，戏班班主带了一队人在后头敲锣打鼓的欢送，鞭炮声震耳，锣鼓声响天，场面热闹非凡。窝在宋子恒怀里的宋良辰激动的跟着锣鼓一起晃手，指着锣鼓激动的道：&ldo;敲，敲！&rdo;苏婉曲了食指，轻轻在他的小脑瓜上敲了一下，笑道：&ldo;你自己也有啊。&rdo;&ldo;娘好坏。&rdo;宋良辰抱着头，扁了扁嘴。&ldo;不痛了。&rdo;宋子恒给他揉了揉，含笑的目光又转到船上。这艘船特别大，跟苏婉去京里坐的船差不多，放到现代也是游艇级别的了，出了八十名海员，还有船长、管事和翻译，正好一百人，俱穿着统一的制服，站在船上向码头行礼。宋子恒先前已经鼓舞了一番士气，这会儿便只淡淡的笑道：&ldo;时候不走了，出发罢，我等你们凯旋归来。&rdo;&ldo;定不负大人厚望！&rdo;一百人齐发的吼声几欲震天，意气风发的朝码头挥手，而后，船长一声令下，船慢慢发动，翻涌的浪花，将商船越推越远，立在码头的众人，甭管百姓还是官员女眷，一时间俱遥遥朝船上挥着手。宋良辰也挥了好一会儿的手，直到看不清船上人的连，才转头扎进宋子恒怀里，抱着他的脖子问：&ldo;爹，他们去哪里啊？&rdo;&ldo;去海的另一边了。&rdo;&ldo;去海的那边做什么？&rdo;苏婉打断小家伙的一万个为什么，拍了拍他：&ldo;下来自己站着，你爹都抱了你半个时辰了。&rdo;宋良辰眨着大眼睛：&ldo;爹爹抱不动我了吗？&rdo;&ldo;谁让你吃成一个小胖子。&rdo;&ldo;人家不胖，刘妈说我这样刚刚好。&rdo;宋良辰在宋子恒怀里扭啊扭的。宋子恒道：&ldo;你再不安分，我真抱不动了。&rdo;宋良辰乖乖不动了，脸色有点儿小羞愧：&ldo;真的这么胖吗……&rdo;&ldo;以后每顿少吃几块肉，多吃青菜，慢慢就能瘦了。&rdo;宋良辰有点纠结：&ldo;瘦下来了会不会很难看？&rdo;苏婉被他逗笑了：&ldo;小小年纪还知道要好看。&rdo;宋良辰高昂着头：&ldo;我当然知道，走哪儿都夸我长得好呢！&rdo;&ldo;那是大家哄你小孩子呢。&rdo;&ldo;才不是，他们都夸我长得像娘，娘不是最好看的吗！&rdo;&ldo;好吧，你说对了。&rdo;苏婉笑眯眯的捏了捏他的小脸，&ldo;你娘当然是最漂亮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