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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了几句,苏婉想起先前看到的几个外国友人,不免好奇,又拿出来问。&ldo;相公可知晓那几人是何来历?为何长相与咱们相差这般大?&rdo;&ldo;是何来历我并不清楚,那几个异族人想来是从海外过来的,我曾听衡远兄说过,自开海运以来,海外常有人来咱们这儿做生意,东西甚是奇特。&rdo;宋子恒顿了顿,又道,&ldo;毕竟是漂洋过海而来,隔得远,长相有些差距倒也不算甚么。&rdo;苏婉恍然大悟,道:&ldo;原来是这般。&rdo;宋子恒摸了摸她顺滑的长发,爱极了这触感,每每叫人不自觉的就静下心来。&ldo;以前和我爹聊过,他打算在苏杭那一带多开几家店铺,至于别的倒不敢冒险,他说不是富庶之地,店铺做不起来,然而我现在瞧着这边如此繁华,竟不比苏杭差甚么,来这里做,说不准还能与那些异族人换些稀奇的玩意儿,生意未必就比苏杭差。&rdo;宋子恒点头道:&ldo;若能叫岳父来这一带做生意,离琼州并不远,日后倒也能相见一二。&rdo;&ldo;待到了琼州,你便修书一封,仔细告与我爹此事,如何?&rdo;&ldo;娘子有言,如何敢不从。&rdo;苏婉得意一笑,而后却又皱起了眉:&ldo;就怕我爹不信咱们说的,他自负年轻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曾信誓旦旦说过这一带百姓穷困,咱们修书回去,若不解释个所以然来,只怕他听不进去的。&rdo;宋子恒闻言这才收起轻松的表情,沉下心来仔细想了片刻,后有些不确定的道:&ldo;我先前也听过南边这里不如咱们那边,如今一见竟半点不差,我还当自己记错了,然岳父的确是走南闯北,见识比咱们都广,他定然不会弄错。&rdo;&ldo;只是如今所见与咱们听说的完全不同,便是一点点改变,咱们也能听到些消息,除非是短短两三年内,突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没来得及传到外边去。&rdo;苏婉点头:&ldo;相公所言甚是,可这般大的变化,是不是有些奇怪?&rdo;宋子恒眼底闪烁着奇异的光芒:&ldo;若我没猜错的话,想是跟前两年圣人下旨开海运有关。&rdo;苏婉本想再问一问为何开海运能带来这么大的改变,见到宋子恒若有所思的表情,却没说了,以宋子恒的聪慧,她点到即可,倒没必要继续试探下去,不然说多了,反倒让他起疑。宋子恒沉思了许久,许是想通了些东西,抱着苏婉的手更用力了一下,毫无预兆的在她脸颊落下一吻:&ldo;娘子果真是我的福星。&rdo;苏婉挑眉笑了:&ldo;娶了我,相公是不是觉得上辈子烧来的高香?&rdo;&ldo;何止是前世烧的高香,怕是几辈子积来的福,今生才得娘子一人。&rdo;宋子恒如今说起情话来,已是是信手拈来,老夫老妻的,再荒唐的事也干过,倒没可害羞的了。苏婉甘拜下风,宋子恒又道:&ldo;今儿也找间客栈住下来,明日不出发,先在这里歇一日再走。&rdo;宋良辰醒来后,得知他爹要歇一天再上日,委实有些失望,他期待大船已经很久了,然而晚上跟着苏婉和宋子恒去逛庙街时,已经彻底把大船什么的抛在脑后了。小男孩甚是任性,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也是他们运气好,赶上了当地的民间活动,街上摆卖小吃,当地的,外地的,还有海外的,最令人挪不开脚的是那些舶来品,在当地人来看来有些稀奇的装饰品和玩意儿,在苏婉眼里却格外亲切,她一时没克制住,又开始买买买了。宋子恒临时决定在这里歇一日,是另有深意的,广州府的改变,兴许与圣人下旨开海运有关,然这也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没得到证实之前,并不敢万分肯定。他自来是稳妥之人,又有一股打破沙锅问到底的韧劲,这才决定在当地住一日,好好将这些打探清楚。说不得对他在琼州任职也有益处。怀着这样的目的,在客栈用过晚饭,带妻儿出来逛庙街之前,宋子恒便将这事吩咐下去,带来的家丁们,都被安排去四处打探消息了,是以如今出来,就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外带丫鬟小绿。这些人当中,只有小绿是真正见识过苏婉购物功力的,这几年她跟着自家小姐上街置办过好几回年货,小姐买起东西来,别提多豪爽了,且她自来花钱就有些大手大脚,看中什么直接叫掌柜包起来,不问价也不砍价,只是苦了她不得不在后头杀价,从此练就了一长利嘴皮子。如今生意越发的好了,苏家酒已经成了京里权贵桌上必备的饮品,用小姐的话来说,就是苏家酒成了财富地位的象征,京里权贵热衷于苏家酒,他们爱囤酒,每年买上许多,其实喝不完,囤起来让它积久弥香。渐渐的,囤酒也成了京里一项流行,好像谁家没个几十上百瓶苏家酒,请人吃饭时都不够有底气似的。苏家酒变成一项流行,其销量也是惊人的,她家小姐每年单是自个儿得的分红,都够养活这一大家子几十年的开销了,且姑爷那头老家,担心姑爷在京里花用不够‐‐应该是不想动用她家小姐的嫁妆,当初说给姑爷的那一分红利,姑爷的娘便没有继续收着,每年都给姑爷送过来了。她一个不管家的人,也知道便是这一分利,除去一年的花用,仍要剩余不少。以姑爷的聪明,定不会不明白,他却并不沾手,每每老家的红利一送过来,他便转手全给小姐了,自个儿拿着俸禄也尽够用,有应酬时花得多,应酬少时,总会用剩余的银子给小姐买些小玩意儿,香膏,簪花,镯子,虽不甚名贵,却是花了心思去挑的,姑爷送的这些个,每每都送到了小姐的心坎上。姑爷知道小姐会花钱,也从未说过什么,给小姐的银子,并不过问剩下的去了哪儿,甚是纵容自家小姐,反倒是太太有时看不过,要说小姐几句,姑爷先给小姐解释起来。由此种种,小绿早就知道姑爷也不可靠,她家小姐眼神一亮,她就眼前一黑,小姐如今是绝对的不差钱,估摸着想买下半条街来都无甚问题。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今日大包小包艰难的将东西运回客栈的情形,若买的东西委实太多,再启程时马车里装不下,就更叫人无奈了。苏婉反倒收敛了,小绿明明做好了在她后面搬搬搬东西的准备,她却只是看了几眼,非常克制的省去了许多无用的东西。苏婉不买买买,宋子恒反倒看不下去了,指了她看过好几眼一块香膏,低声问道:&ldo;娘子不若买了这个?&rdo;小绿都不习惯了,在一旁猛点头:&ldo;是啊小姐,听闻琼州穷困,说不得没这般好的香膏胭脂,不如咱们在这里多备些?&rdo;苏婉心里满是高深莫测,想说愚蠢的人类,现在开了海运,有海外舶来品,香水应该也快来了,她还要这香膏做甚么。脸上却装出了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纠结着仍是摇头:&ldo;不了。&rdo;宋子恒委实奇了,追问:&ldo;为何不买?娘子是不喜欢这个香型?&rdo;苏婉道:&ldo;挺喜欢的,然还是算了罢,没得这般浪费。&rdo;苏婉顿了顿,看着宋子恒怀里的宋良辰,一脸忧伤,&ldo;我要是买了这些,咱们就该养不起良辰了。&rdo;原本正被爹抱着,兴致勃勃看着各处花灯的宋良辰,冷不丁听到苏婉这番话,有些愣住了:&ldo;我?&rdo;&ldo;是啊,你每日要吃那么多,全是要好的,只吃肉不吃菜,穿衣裳也要穿绸的,这样下去,娘委实怕养不起你。&rdo;宋良辰惊呆了:&ldo;娘……&rdo;苏婉仍道:&ldo;但也没办法,谁叫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无论如何,就是饿了自个儿也要把你喂得胖胖的,如今无非就是少买些玩意儿罢,倒也无事,这个不能吃又不能用,倒不如给良辰多吃些肉来得实在。&rdo;不只是宋良辰惊呆了,见了他们夫妻绫罗绸缎的过来,以为起码要做一笔大生意,满心欢喜的掌柜娘子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衣着华丽,头上还戴着精致的花冠的夫人,一本正经的在那里胡扯,而这位夫人的相公,竟也不说话,只嘴角噙着一抹笑,甚是纵容的样儿。掌柜娘子只觉得牙疼,穿金戴银的,那小公子身上更是一顶帽子都是白玉做的扣子,可见不是等闲的富贵之家,这等人家养不起一个奶娃娃,天大的笑话!怎么办,好想咬死花样炫富党!小绿愣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小姐为何忽然说这样的话‐‐她肯定不信苏婉的胡扯,只是对方演技太高,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再一次让小绿甘拜下风。小绿委实愣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小姐又在逗小少爷!小绿很想叹气,在心里默默地给小少爷点了根蜡,摊上这样的亲娘,再有一个宠妻宠得跟什么似的爹,小少爷的日子委实叫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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