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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怦然心跳，悄然低下头，很轻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rdo;她一下抬起头，他红了脸，装作若无其事地，却紧紧抱住她的肩，柔声地：&ldo;明天早上我等你一起吃早餐。&rdo;&ldo;嗯。&rdo;整整两周，黄太太的汤从来也不曾间断过，尽管冯丰也不曾去她家，可是，不是黄晖回去就是她送到学校，变化了花样，加了许多中药，完全是适合女性的滋补和美容养颜之类的。也不知是不是这些美味的汤真的起了功效，冯丰的脸色，一天天倒好了起来。决定跟黄晖摊牌，是因为一束玫瑰。周四的早上，他不知哪根筋不对劲，居然送来了一大束玫瑰。玫瑰是美丽的，但是，因为太美太艳，叫那些自诩清高的人倒斥为了浮华和俗艳。他拿了一大束花傻傻地站在门口，陆续早起的女生无不好奇地看着他指指点点。冯丰赶到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ldo;你干嘛送我花？&rdo;他年轻的目光里有点羞涩又有点狡黠：&ldo;我偷偷看过你的身份证，今天是你的生日。&rdo;由于公历和农历的差异，冯丰身份证的日子其实并不是自己的生日，也从来不过生日。&ldo;过生日也不用买花呀。&rdo;&ldo;我寝室里的男生说，过生日一定要买花送女朋友，他们都这么说。&rdo;因为如此，他六点就跑到学校外面的花店，挨个比较最新鲜的，好不容易才选了这一束。他理直气壮，&ldo;今天不吃食堂了，我们吃好的。我知道学校外面一家店很好吃，我们中午去还是晚上去？&rdo;她细细地看着他那张朝气流动的脸庞。他已经完全以自己的男朋友自居了。可是，他对自己这个人，对自己的过去，知道多少？自己再跟他这么耗下去，又怎么对得起他，对得起他母亲日日精心熬制的美味的汤？&ldo;黄晖，你下午课后，在荷塘边等我。&rdo;他以为是约会，兴高采烈地点头：&ldo;我四点准时等你，我们一起吃晚饭。&rdo;她不置可否，只是接过那束新鲜的玫瑰，淡淡的芬芳在鼻端萦绕。她想，着束玫瑰还能盛开几天？四点，黄晖准时坐在荷塘边最角落的那张长椅上。从这里能够看到最多的风景，却最小程度地被别人瞧见。他见冯丰第一面，就是在这里。因此他对这个地方很有点情有独钟。冯丰穿厚厚的衣服，脸色有的苍白。他拉着她坐下，她的手有种浸人的冰凉。他揽着她的肩，想让她觉得暖和一点儿：&ldo;这里风大，我们要不要换一个地方？&rdo;她轻轻推开他的手：&ldo;不用。我只是说几句话。&rdo;她的态度太过郑重其事，他有点意外：&ldo;怎么啦？&rdo;&ldo;黄晖，你想做我男朋友，是不是？&rdo;什么叫&ldo;想做男朋友？&rdo;，自己还以为已经是男朋友了呢！他反问：&ldo;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吗？&rdo;&ldo;不是。&rdo;他惊讶得几乎要站起来，莫非，她今天是来&ldo;分手&rdo;的？她淡淡的：&ldo;我的过去，你知道多少？&rdo;他一时不明白意思，面红耳赤：&ldo;我跟你在一起是现在和将来，不是过去。&rdo;&ldo;我比你大三四岁……&rdo;&ldo;我看过你的身份证，我早就知道！女的更长寿，大三四岁更合适。&rdo;&ldo;我离过婚……&rdo;&ldo;……&rdo;他愣了一下，反问：&ldo;难道就不许人离婚？&rdo;&ldo;我的前夫叫叶嘉，你也认识的。&rdo;叶嘉和冯丰都是低调的人，即使叶嘉几次来找他，也是很谨慎的，c大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黄晖涨红了脸，难怪那次球赛，自己就觉得叶嘉举止奇怪，想他那样的大学者名人，怎么会专门跑过来向&ldo;陌生&rdo;的冯丰打招呼？而且对自己的态度也不甚友好。原来，她是她的&ldo;前夫&rdo;！前夫又如何？带了个&ldo;前&rdo;字，就没什么了不起！&ldo;那么多人离过婚。我不在意……&rdo;发现蹊跷她笑了，年轻真好，可以一往无前。可是，人是群居的社会动物，谁又会真正永远一往无前，我行我素？每个人在最初都这么轻描淡写、胸襟宽广过，可是后来呢？激情磨灭，生活变成琐碎，便开始计较得失，互相指责，互相揭短。&ldo;离婚女人&rdo;，就是自己的痛脚。连李欢都要衔恨&ldo;千年绿帽子&rdo;，在自己最不设防的时候加以报复！&ldo;你现在不在意，以后呢？即使你不在意，你的父母呢？&rdo;几个父母能够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阳光青春大好前程的儿子，去找一个离婚女人？黄晖一时答不上来。心里十分混乱。父母怎么想，他倒没有考虑过。女朋友素自己的，该如何，自己怎么想才比较重要。&ldo;冯丰，我不介意！&rdo;轻诺必寡信，回答的太快、太轻率了。她十分镇定：&ldo;黄晖，你不用这么快回答。你好好考虑一下再回答我。&rdo;&ldo;我不用考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rdo;&ldo;你有必要想一下。&rdo;&ldo;我需要想多久？&rdo;她失笑：&ldo;这得看你。&rdo;三天五天，一周，一月，一年半载……最捉摸不定的就是人的心思，谁知道他会想多久？她想，自己每次都把主动权给了别人，和叶嘉离婚，和李欢决裂，自始自终，都是他们在主导节奏。这一次，就自己把握吧。何必要等着别人来做取舍呢？她站起来：&ldo;黄晖，今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代我谢谢你父母，尤其是你的母亲。&rdo;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子和一个红包，自从离开黄家，她就再也没有打开过盒子，即便红包也不曾拆封，连金额都不知道。&ldo;代我还给你母亲，并谢谢她。&rdo;想起黄太太那张慈和的脸和她的汤，心里有点惆怅，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短暂。长痛不如短痛，趁一切还来得及时收手，大家都不会有太多损失。黄晖像被什么烫了一下，将手放在背后，觉得难言的愤怒：&ldo;冯丰，为什么要这样？&rdo;因为不想再重复被人&ldo;评估、挑选&rdo;的考验了。她想，人生如果没有重重的考试，那该多好？可是，每一段岁月，每一次交往，其实，都是拼搏和考核。与其让别人伤害自己，不如自己趁早退却。他年轻的愤怒更多的是伤心，只紧紧将手藏在背后，无论如何也不肯去接那两样东西。她叹息一声：&ldo;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到时，你再回打我吧。&rdo;&ldo;一天就足够了。&rdo;&ldo;最少三天，而且必须告诉你父母。&rdo;他紧紧盯着她：&ldo;好！&rdo;然后，她转身就走。他却固执地跑上一步拉住她的手：&ldo;今天是你生日！你答过我一起吃饭的。&rdo;即便要判死刑，也应该有一顿最后的晚餐。她拨开他的手：&ldo;我的生日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并不是身份证上那个日子。&rdo;接下来的日子，十分平静。没有人早晚等着一起吃饭，也没有人天天送上鲜美的温汤。更没有谁不时在上课的时候偷偷发两个短信息来骚扰。冯丰想，其实，日子原本就该是这样冷清的。太过浓烈了，反倒失望。星期四的深夜11点，黄晖发一个信息：你要记得每顿按时吃饭。这是提醒她第二天记得吃饭。她淡淡地回一个字：&ldo;嗯。&rdo;星期五的深夜，黄晖发一个信息：明天很冷，你穿厚点。她还是回一个字：&ldo;嗯&rdo;。星期六，她回到自己的&ldo;家&rdo;‐‐自己买的房子。当天深夜，黄晖发的消息依旧很简短：明天还会降温，你别感冒了。她的回答比他还刻板：&ldo;嗯&rdo;。三天来，除了这3条刻板的短信，然后，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交往，也不曾再见一面。星期天早上又下起小雨，赖床到11点，被电话吵醒，那个房地产中介的声音客气得令人没法发火：&ldo;打扰您了，冯小姐，我们可以面谈一下吗？&rdo;这是李欢的房子，自己已经告诉他李欢的电话了，他还纠着自己干什么？&ldo;是这样的，李先生说您才是业主，这房子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卖于不埋，一切由您做主……&rdo;中介委屈的像在指控她&ldo;耍&rdo;自己。这房子明明就是这个女人的，她却推到别人身上，谁敢替别人卖房子？她敷衍两句挂了电话。李欢就是这样，时刻保持着他的皇帝架子，赏赐出去的东西，就再也不肯收回了。只是，他不稀罕，难道自己就稀罕了？她几乎可以肯定，在李欢身上一定发生了重大变故，可是，他这种态度，她也不指望他当自己的朋友，就会坦诚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