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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旷低声道:“老僧看过骊山所印书籍,书籍传阅一直以来有人抄录,或是雕版来印,但骊山的书卷却不同。”
说着话,这个和尚拿出一卷书,“骊山书卷字里行间很整齐,而且都是用的一种字体,乃是当世行书大家欧阳询的字体,可老僧有一件事不明白,骊山不可能每一卷书,每一页都刻有雕版。”
他低着头闭着眼,站在阴沉天空下,“骊山可有其中法门?”
世上的事情就这么有趣,一门造纸术惊动了如此庞大的团体,他们都是聪明人,也都是学识最渊博的一类人。
别人看不出来,难道这些人看不出来印刷术中的门道吗?
当然,骊山的印刷术与外面的雕版印刷不同,活字印刷这世上只有骊山独一家。
上官仪更明白这个李政藻是何人,当年生父上官弘在前隋为官,江都兵变时自己还年幼。
就见过这个李政藻,他比以前老了很多很多,但不妨碍认出这就是当年与生父同朝为官的人。
是名门望族,又与前隋有联系,还是能拿出如此多的银钱,先前的疑惑在这一刻全部打消了。
只要他们联合佛门,这点钱不在话下,为什么送来的银钱中有这么多前隋的铜钱,那是因为这些人早在前隋时就发家了。
这一切都是串联上,他们就是这一次买卖造纸术的幕后势力,他们与佛门就是这一次的买方。
上官仪不排除有别人,但只要有这两家,赵郡出人,佛门出钱,足够了。
“你就是上官弘的儿子吧。”李政藻颔首道。
上官仪双手握拳,眼神中带着怒意看着这个人。
李政藻继续言道:“听说江都兵变,上官弘死在了宇文化及的手里。”
闻言,上官仪怒色更甚。
李政藻的语气平静,“听说那一夜上官弘死了之后,就连你的胞弟上官谨也被杀了,只剩下了你一个人。”
“可怜呐,你颠沛流离活到至今,老夫听说你了,在一座寺庙中苟活,后来从扬州一路走到长安城。”
说起当初的伤疤,上官仪就要怒目冲上前,却被李泰的侍卫拦住。
上官仪怒喝道:“以为你死了!”
李政藻感慨道:“老夫归唐之后一直任宜州长史,至今。”
上官仪几度要冲上去,怒吼道:“家父罹难之时,你在何处!为何江都兵变死了这么多人,为何你就活着!”
话音落下,慧旷念了一声佛号,“如今再相见乃是因缘际会,还望施主莫被仇恨遮蔽了双目,罪魁祸首宇文化及的因果早在李神通与窦建德的屠刀下,结束了。”
隔着两代人的恩怨,上官仪这一刻怒从心中起,他再问道:“你是不是宇文化及串谋,你早就知道江都要出事,你早就逃了。”
李政藻低声道:“一直派人在打探你的消息,惜上官弘英年早逝,只是听说你入了弘文馆,再去了骊山,老夫便不好再多过问了。”
事涉当年的江都旧事,有些事情已经说不清了,当年相关的人死的死,逃的逃。
不过正如上官仪猜测的,当一切线索都串联起来的时候,便是中原的这两股势力。
有着强大的势力,与前隋有许多的渊源,有足够的家底,除了这两家再无他人。
也难怪上官仪如此在意这件事,他早就已经猜到了其中端倪。
上官仪再问道:“那你现在为何又来了?”
李政藻抚着自己的腰席地而坐,“我等一直让裴宣机与骊山相谈,银钱不够去取便是,但已有人摸到了河北道与江南国清寺。”
“如此说来是我等小看了骊山,也小看了骊山的势力,远比我等所想的要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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