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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盛满酒的酒杯,走到靠在宫门上不愿入内的吴广身前,递过去,笑道:
“室外寒冷,胜以这杯酒敬你。
“一是赔罪,二是驱寒,请满饮,”
吴广看了陈胜半晌,突然接过酒杯,直接倒入口中一饮而尽。
见到吴广毫不犹豫喝光了酒,陈胜笑容真诚了些。
“愚兄到底做了何事,惹得兄弟如此不快,此刻当能说了罢。”
“你怎能杀死粟农!”
陈胜愕然,然后失笑,这让吴广的脸色越发黑了。
“我当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死了一个贱民。”
陈胜不以为意的样子激怒了吴广,这个穿着朴素衣衫的假王,对着身穿锦衣绸裤的张楚王发出了压低声音的愤怒质问。
“贱民?两个月前,你我都是贱民!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到底怎么了?沉迷女色、财富,你忘记我们的志向了嘛?忘记那只向往蓝天的鸿鹄乎?这也就罢了。
“可所有人都记得那句‘苟富贵,勿相忘’,你怎么能够忘记呢?
“你住着奢华的宫殿,享受着宦官的服侍,睡着美丽的女人,我们尚能以你是王上为理由,要士卒百姓信服。
“可你杀了和我们一起佣耕的粟农,行此背信弃义之举,我们是靠着义举扬名啊!是靠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八个字!
“你看着罢,接下来,冲着贤名来到你身边的人才会陆续离开,也不会有故交投奔你,你身边不会再有亲近的人了!”
陈胜抢过吴广手中杯子砸碎在地,一脸暴怒。
“本王是一开始就要杀粟农嘛?
“他衣不蔽体地跑到王宫前大喊我要见陈涉,本王没有追究他直呼姓字之过罢?守卫拦着他不让他进,他跟守卫说我和陈涉一起种过地,本王也没有计较他妄论王上之过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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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坐着马车去见他,邀他上车同载进入王宫参观。给他本王吃的食物,送他本王穿的衣服,让他住在王宫,这难道不是同富贵嘛?
“可他是怎么报答本王的呢?他因为本王对他的善意而越发放纵,出入宫闱越发频繁,还逢人就说从前和本王共事,说以前的旧事,不断损伤本王的威严。
“苟富贵,勿相忘。苟富贵,勿相忘!
“我们说这六个字的时候,他们不相信,还嘲笑我们,说两个连饭都吃不起要饿死的人,和他们谈什么富贵呢?
“等我们富贵了,他们寻过来,本王也没有亏待他们,可他们却诋毁本王以报之!
“他们就是一群贱民,是一群飞不高飞不远没有见识也养不熟的燕雀!这样的废物,我们要来有什么用呢?”
陈胜紧闭着嘴,胸膛不断鼓起又落下,体内的怒气化作两道灼热的鼻息,打在吴广脸上。
“说的,你说的都对。
“你表达了你的宽宏大度,是粟农这个贱民该死,广也认为其该死。
“可这些事你知道,我知道,天下人知道乎?你将今日的话公告天下,能传得百里否?这百里之内,又有几人信呢?”
吴广顶着两道鼻息,捏着拳头,近前一步。
“广只问你一句话!
“你是想当一具被美人环绕,躺在这宫殿的尸体。
“还是想打天下,得天下,做一个真正的王!”
吴广的单薄衣衫上,还有没消散的寒气。
寒气不断逼近陈胜,让陈胜的呼吸越发急促,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捂着心脏大口喘息,良久,才低声道:
“王!我要当王!
“胜愚钝,幸赖贤弟当头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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