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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司天监秘密下发文书,要求各级府衙密切留意对孩子最为宠溺的民户。
命令很快下达县、村,细化到每一户人家。
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张开。
中午,雪还在下。
黄壤被推到花厅里,旁边就是暖盆。庭外大雪纷飞,第一秋背着手站在檐下。黄壤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修长笔直,有一种庭外雪如诗,檐下人如画的感觉。
庭中,鲍武正领着一群人扫雪。他光着膀子,干得热火朝天。手底下有人抱怨:“监副,怎么一回来监正就罚我们扫雪?你是不是又在他老人家面前乱说话了?”
“放屁!”鲍武眉毛都飞了起来,“这明明是监正体恤咱们辛苦,这才赏下了扫雪的活儿。是吧,监正?”
他转头向第一秋问过来,第一秋都没理他。
忽而,外面有人匆匆行来。底下的人见了,纷纷道:“宗少监!”
黄壤的视线正对中庭,她眼看着这人走近,也知道这个人必然就是玄武司的少监宗子馥了。毕竟四位少监,只有他还没露过脸。果然,他大步行到檐下,冲着第一秋拜道:“子馥参见监正。”
第一秋嗯了一声,问:“如何?”
宗子馥道:“苗耘之在外游历多日,今日方返回白骨崖。但这老头脾气古怪得很,下官连他面都没见到。只是……只是被他隔门骂了一顿。”
啊,看来他是被第一秋派到白骨崖,蹲守苗耘之了。
苗耘之,这个人,黄壤曾见过。他住在白骨崖,是现今仙门公认的医门泰斗。曾经师问鱼和谢灵璧都有心拉拢他,但他油盐不进,二人也只得作罢。
第一秋找他做什么?
宗子馥显然气得不轻,他文人出身,在天下士子中颇有声名。归附司天监后,他居玄武司少监,有“天下半师”之称。
他面皮白净,留着一把整齐的山羊须,看上去十分儒雅斯文。如今他气成这样,足见是真受了委屈。
第一秋道:“无妨,我亲自前去会他。”
宗子馥欲言又止,半晌,说:“只怕监正过去,他也未必买账。今日他不仅骂了属下一顿,连陛下也……”
他没再说下去,若要再说,便是大不敬了。
第一秋却很明白他未能出口的话,说:“他生性如此,不必在意。”
说完,他回身到来黄壤面前。黄壤坐在暖盆边,身上换了白色衣裙,肩上披着蓬蓬的白狐毛领。毛领外围,缀着一圈珍珠流苏。
她今日梳了个倾髻,上面簪了一朵银花丝嵌宝石的珠花。珠花周围又点缀了些星星般细碎的宝石,为了与之相衬,右手无名指上也戴了朵黄蕊白瓣的绸花。绸花上一条细细的珠链紧连着腕上银丝精编的珠绳。
再加上描绘精致的指甲,简直完美。当然了,这一身自是昨日监正大人白嫖所得。
黄壤浑身上下都烤得暖洋洋的,小脸也红扑扑的,说不出的娇艳。第一秋取来盖毯,搭在她双腿上,说:“今日我们去见一个人。”
要去见苗耘之吗?黄壤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就是吃个闭门羹嘛。她如今境况,那简直是唾面自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简直无所畏惧。
白骨崖从前并没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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