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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莲张了张口,思索片刻,没有解释,她能懂的不是对自小以来就最亲近的那个生灵的思慕之情的痛苦,而是破军的感情,和她相似,又不完全相同。她甚至暗暗索思,若是她站在破军的位置,也会和他有同样的执着也说不定。平素烈火般明艳的她,足够吸引人。而冷漠而不近人情的样子,却更叩动着心弦,带着毒却透着甜美滋味的花朵,明知不能靠近,还是走近了那份危险。只要将这份感想说出来,总觉得自己就会控制不住自己,连同着深埋在自己心底的秘密,也会挖掘出来,来做最公平的交易。虽然明白雨樱不是为了交换说出那一切,可是这样,才能让她更加安心。“你现在是不是很不安?”雨樱穿透了她的心扉。她滞顿地点了点头。“不安就对了,当不安离自己远去的时候,你也更能成长一截了。你和雪王殿下不一样,你其实比他,有更坚定的决心,抱着这份决心,你能够踏上与原初的你彻底不同的道路。雪王殿下,要花上比你更久的时间……”她顿了顿,摇头道:“一直也做不到也是可能的,他无法做到的事情,你不单该想着如何才能让他改变,而是也该想法子代替他做到。能脏了自己的手,让自己身旁的人都干干净净的,那这份肮脏不会变得洁净,至少也不会是污秽的。谁也不会在最开始就喜欢上一个污秽的存在,若是被洁净的部分吸引,那私心里也会希望他一直能保持自己最喜欢的样子而不是改变他吧。”“原来如此。”破军豁然拊掌。雨樱白了他一眼:“我倒是不介意你插嘴,但能不能别在奇怪的地方彻悟?”“您喜欢我么?”雨樱撇撇嘴:“不喜欢。”“那我好好听您说话,不断明白您的喜好有错吗?”“如果我说喜欢呢?”“在奇怪的地方彻悟是我的习惯啊,您喜欢我,我就更不应该改变,所以即便没有意义也要点头啊。”破军是在按照雨樱的意愿,笨拙地错开话题。木莲看到了他们的眼神交错。明明将自己最大的秘密都说了出来,真心地,并不是要求她等价交换的要挟。这是镜缘的宽容,还是雨樱的温柔呢?她以为,无论如何,也不能彻底改变本质,在雨樱的身上,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光亮。如果镜缘能够变成雨樱。那么若离,也一定可以变成木莲。只是出自自己的内心,想要转变。终有一日,自己也能坦然地,将若离的过去,当作完全无关的故事,讲给雨樱听。忆·魔念篇无勇无谋“你真的要走?”默穹清澈而干净的声音,响彻在湛蓝的空之上。“嗯,我必须要走,我必须要去印证一件事。”寒夜垂下眼睑,惴惴不安的样子,默穹知道是假的,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几乎要被骗过去。与逝去的旧忆重合,让他的心中发冷。只是,他的名字叫做寒夜,原本也没有任何的暖意。用什么来形容他,就是从地狱最底层,爬出来的恶灵。一身的气息已极为淡薄,只有死气沉沉的感觉。而正因为感觉淡薄,他才能轻易操控他人的感受。“我要去印证的事情,与您与我都有干系,说不准,我们全部,全部都弄错了。”他的话,犹如一记重击,狠狠地打在默穹的心扉上。默穹忽然,尽管只是刹那间的轮转,也发觉,自己的成长,仍旧不过是被牵着鼻子走。却别无选择。自己,因为被牵着鼻子走,才多次死里逃生,甚至得到了今天的地位。除了相信,什么也做不到。用不甘地叹息声送别,终究还是只能看着他离去,继续由着他用他的方式来辅佐他。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脸颊上留下了青紫色的淤痕。敲门声让他的心烦躁起来,他倏然站起来,怒吼:“把我伤成这样,以为送点慰礼来就能了事吗?让我揍一顿,我才能解气!”他把门拉开,也不看来者是谁,对着面门就是一拳。对方躲也没有躲,生生受了他这一拳。没有喊痛,却笑得安静。“灰绒。”“啊啊!息渊大人?”他看清了其面貌,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语无伦次地道:“现在还是白天啊,为什么青天白日的,您就跑到魔境来,难道不怕被发现么?隐匿了气息?可我并没有觉得您隐匿气息……”“我不怕被发现。”寒夜笑嘻嘻地将袖子挽起来,露出一道道熟悉的红色刻痕。魔族的刻痕。他吃惊地长大了嘴巴,也顾不得许多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手拼命地擦着刻痕。赤红的刻痕,依然妖冶地灼烧着他的双目。擦不掉,并不是用画上去的。“您……”“我想要加入魔族,不知道灰绒你能不能引荐我呢?”灰绒的心中还是怀着成为仙族的梦想的,哪怕每一次见面,寒夜的态度都是那般不客气,他也还是能隐忍下来。他原本是个心高气傲的,能够忍受下来,全部都是因为,他那小小的期待之心。此时,他的希望落到地上,摔得粉碎。他所寄托的生灵,自己都变成了魔族,他还能有怎样的指望?灰绒甚至听不下去寒夜接下来说的所有的言语,只是一味地叨念着:不行了,受骗了,我到底是为什么成为魔族的……他不再毕恭毕敬,而是双手按在门上,飞出一脚,打算将他踹远,再将门关闭。寒夜轻笑地一避,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敲,一阵酸麻感传来,他的手不由得松了松,趁着这个空档,寒夜已滑入了屋内。随手一挥,门扉按照灰绒原本的意愿关了上,但是屋内,却不是他一个,而是他与寒夜两个生灵。灰绒的手一翻,长剑在握,冷冷瞪视着他:“你是神仙的时候,我忍你,你是魔族,我杀了你也没关系了——我,最讨厌魔族了。”“魔族根本没有惹过你啊,你自己也是魔族,怎么说出这种话来?”寒夜笑吟吟的,完全没有要拿出武器,甚至没有抵抗的意思。“你露出这种表情,莫不是是有死的觉悟了么?”灰绒一跃向前,朝着寒夜的要害刺去。寒夜不慌不忙地从他的头顶跃过,灰绒回过神来,剑已不见了。而冰冷的剑,抵在了他的后颈,冷笑道:“你这家伙,难道只能听到地位说话,听不到活生生的存在的声音吗?”灰绒不敢回头,他知道自己只要稍稍转身,人头就会落地。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尖着嗓子道:“你没有用了,没用的家伙,说的话也必然是没用的。”“是这样么?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能够一击要了你的命,还是能够把你现在拥有的可怜巴巴的事物全部夺去。我与之前的差别,只是仙与魔,名称上的差别罢了。”“那却是白云与泥土的差别。”灰绒看不见寒夜的表情有多难看,恨不得立刻将他吃掉。实在是个太让人厌恶的讨厌鬼,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镜缘,会让他当自己的手臂?简直无法想象。但是,他还是对时间能将一个人的灵魂冲成两半的事情,深有体会。他曾经是怎样活着,现在又是怎样活着,改变他的,除了越来越压抑的心,那便是时间。“我啊,我是奉了主上的命令,与你一起来做卧底的。因为你的表现,实在让主上不满意,他才出此下策。虽然我和你在一起,能够让情报更准确,也增大了暴露的危险——不过只要你把我引荐给雨樱时,她没有怀疑,就什么都好办了。”“为什么你不早点说?”透过侧颜,他嫌弃的表情换成了一脸的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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