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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魏忆晓不太在意地应了一声,忽然抬头:“南贤洲?”乌长柳挑了挑眉,自家徒弟可算是没有忽略自己要说的重点。乌长柳已经道:“盼儿若是去,你怕是要跟去的。若你们要去,手边的事情该交割的便提早交割一下。”魏忆晓看着乌长柳,眼里却露出一丝笑,道:“多谢师父提醒了。”末了,神色间却有些闪烁,道:“不过,他大概……不会跟着去吧。”“嗯?”以往是修为不到,待顾盼修为到了,身为天舞门唯二的亲传弟子,顾盼也一直很忙。这次听说孟染要前往南贤洲,乌长柳以为,是顾盼前往南贤洲探亲的好机会。印妆风还是当年寻顾青安时,去过南贤洲。徒弟有了自己的选择,他这个当师父的,这些年便一直很心宽的没有再去打扰过。但不打搅不意味着不关心,印妆风说着要收个徒孙回来教养的事情,一直没有去实施。偶尔提起顾青安来,往往便是叹一口气道‘算了,不提他,想到他那没出息的样,我就想剁了他’,再一回头看到乌长柳,下一句话就变成了‘算了,我也没脸剁他,你就是我也没出息的明证’。乌长柳:很委屈,跟我结为道侣,是这么丢脸的事?你信不信我现在出去宣布一声,要跟我结为道侣的人,可以从天舞门排到两仪坊?魏忆晓也没心思接着往下看了,将奏事册放到一边,对乌长柳道:“他吧,别看凡事能忍让,南贤洲那两位,却算是……不好说。他结丹时曾问过我,为何他爹娘这么多年也没来看过他。若他去看他们,会不会太唐突。”“嗯?你们还聊过这个事?”乌长柳只见到顾盼对孟染的亲近,倒不知道顾盼对他的父母,也还是很在意的。“咳咳,这个事情吧,我当时……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话。”魏忆晓的面色有点尴尬。“你说了什么??”乌长柳很难得见自家厚脸皮的徒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大意就是,他师父师爹总不会是最在意他,他爹娘亦如是,但我会最在意他。”魏忆晓尴尬完了,说起来时又是理直气壮。“你……这算是…趁虚而入吧…”乌长柳瞠目结舌:“你竟然是这种徒弟?”魏忆晓耸了耸肩:“盼儿他,你也知道的,看起来怪害羞的,其实多么坚韧。除了这点,其他哪里不是滴水不漏?我能怎么办?”“你也不怕他明白过来了,有你好受?”乌长柳啧啧嘴,觉得自己都要忍不住重新认识一下自家这位徒弟。魏忆晓却一笑:“但,我也没说错吧?就不说我爹了,师父你如今难道会将我看得比印师祖重要?”乌长柳觉得自己今日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一个两个的,都往他脸上怼。还让不让他好好做人了乌长柳对魏忆晓不屑一顾:“你既不重,我也不要。事情你们办,奉掌门旨意,我回去和阿印双修闭关去了。”徒弟什么的,不就是拿来虐一虐图个自己开心的么?乌长柳看着魏忆晓不开心了,自己就开开心心甩袖子走人了。魏忆晓目送乌长柳离开,目光落在顾盼桌案上的一个小灯架上。青枝缠绕的小灯,夜深时还能发出虫鸣般的远声,是属于南贤洲的风物。帮我去看看很快,天舞门为了演唱会之事就开始筹备起来了。听说孟师叔师祖要亲自指点作曲之事,主动请缨的众弟子差点把顾盼都给淹没了。最后经了一番甄选,才留下了各境界的弟子各十名随同。几日后,孟染带着天舞门修习过乐理的一群弟子们,出没在天舞门内各处。而孟染所授,与其说是作曲的技巧,不如说是感受灵气的技巧:“灵气由万物而生,近水处水灵气浓厚,同时兼具山石之厚重,灵气运转如重鼓定山,又有水活之灵韵。”孟染说着时,一脚落在地上,一脚轻点地面,轻身一转便是一个优雅的舞姿。随着身体感受到了溪水的万般变化,孟染的身体也在细微处,柔软的变换着。很快,一股湿润的蓝色水灵气,便汇聚到了孟染周身,随着孟染口中轻哼的曲调,浮游在孟染身侧,随舞姿变幻,跳出了一曲颇为美妙的溪渠之舞。前几日与宋玺一番对谈,回了吾思居之后,孟染也调整了心态。正视了出窍期天舞门修者,与灵气的沟通法则,此时面对天舞门的众弟子,跳起舞来也不再觉得尴尬。没有收束感的舞姿,将孟染所感受到得,毫无滞涩地传达给了观舞的各位。对于天舞门的弟子来说,孟染用言语传达的,远不如他用舞姿表达的多。天舞门对弟子的爱好从不强求,能站在这里的诸位修习乐理的弟子,对此都是由心而发,同时也有着颇为上佳的悟性。仅观一舞,又有孟染断续的几段轻哼,脑中已经有了自己的观想。这种观想配合他们自己的感悟,将心神随着孟染沉入其中,顾盼及其中几位元婴期的弟子,很快便随着也感受到了灵气的亲和。顾盼喜道:“师父,这样舞动,较之本元通灵舞,更能与灵气亲和。”徒儿悟性上佳,孟染这个做师父的自然也欣慰。孟染嘉许道:“你的感觉不错。不过,本元通灵舞重在根本,虽不如此舞与此地更加相合,却能在各处通用。”说到了这里,孟染发现还可以同时做另外一件事。世间万物虽然各不相同,天舞门如今各处格局,却是暂时不会动的。诸如他所在的此地,昨日与今日便相同,如此一来,远的不必说,天舞门内却可以将某些词曲舞固定下来,还可以帮着天舞门内的弟子,多些不限于本元通灵舞的选择。随即,孟染便道:“此次作曲,便也是要将天舞门各处的优势显现出来,助你们修行。待你们修至出窍期,其中区别便也能自行体会。届时,便可游历天下,感悟各处。”如此一来,孟染便带着天舞门的这些弟子,将天舞门各处细细走了一遍。将各处划出了更适合某些舞蹈的区域,并在这些区域内,将他所感悟到的舞蹈跳出,由顾盼即时记录,并与诸人成曲。将这些事情做完,孟染便觉得,也确实到了他自己该游历天下的时候。毕竟,以往他只能以眼感悟世间美景,如今他还多了能更深层次感悟美景的机会,不出去走走岂不可惜。至于词曲之事,顾盼多年随艺,如今也到了该出师的时候。而作词之事,孟染自己都不擅长,就更不要提教授之事了。孟染不想在作词这件事情上限时什么,也很想知道顾盼最终会办成什么样。毕竟,功法玉简内的要求,已经是近万年之前的了。而他自己的喜好,则是更接近前界。只有顾盼,虽或多或少受了些他的影响,到底还是土生土长的沧源陆之人,也更能代表属于如今沧源陆的审美。几日后,孟染与随行的几十名弟子,将天舞门上下各处都走了一遍。遣了众弟子散去,顾盼随在孟染身后,往吾思居的方向走去。一直没有等到顾盼相问,孟染便自己开了口,道:“此次我去往南贤洲,你要同去吗?”顾盼似乎一惊,站住了脚步,颇有些局促的看着孟染,道:“我……我…还是不去了。”“说起来,你早都结丹了,也有了能去往南贤洲的能力,竟没有想过要回去看看吗?”孟染这时细想起来,才觉得奇怪。顾盼早就结丹了,派内其他弟子都是筑基就开始回去探亲,只有自家这个徒儿,反倒是因为父母远在他洲,当年一别便再没见过。顾盼一双秀目,偷瞥了孟染一眼,脚下甚至往左右各迈了一小步,顾盼才又正站在孟染面前,道:“师父能…顺便去帮我看看吗?”孟染这才意识到,徒弟这是…在害怕?不过想来也是,当年他本就是逃出来的,甚至都没能被他父亲送到安全的地方。虽说后来印妆风去看过了顾青安,也只是带回了顾盼的元血琉璃坠。但若不是当时恰好解开了顾盼的雷印,印妆风能否寻到顾盼还是未知数。换而言之,若不是顾盼刚好拜在了天舞门下,能够顺利长大都是未知之数。顾盼对父母固然有孺慕之情,但那两位对顾盼就不好说了。毕竟,这么多年了,顾盼都结婴了,那两位若是没有遇到意外,也该都是结丹期了,竟然也没有来寻过顾盼,这就也难怪顾盼会如此。孟染想通了这些,便也不再郑重其事的问顾盼,而是带了点儿不经意问道:“自在宗是吧?若是路过,就顺便帮你问一声。”顾盼眼中明明有期盼,却被他压制到几乎看不见。孟染有点心疼,朝着自家徒儿勾了勾手指。隔了约三尺站着的顾盼,偏了偏头,朝着孟染走进了两步。孟染将这些年过去,依然清瘦的青年,一勾手搂进了怀里,拍了拍后背,道:“不管怎样,不是还有师父在吗?”还有些无措的顾盼,立刻伸手紧紧抱住了孟染,应声的那个“嗯”字,都带出了些哽咽。“你是我家盼儿,当年你印师祖来要,我也没给的。”孟染带着笑意说着,叹了口气:“忽然不想去帮你问了,万一找上门来给我抢走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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