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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又一次接到兰马洛克的通讯时,海斯廷斯故意捏着通讯珠大声叹了一口气,以确保对方能通过这段声音准确地接收到自己当前的情绪。
“又发生什么事了?”他精心地掌控着语气,确保自己烦躁的情绪完全地渗透进了每一个单词的缝隙里。放在以前,他可不敢这样和一位在战团(军团)中占据了一定程度的领导地位的阿斯塔特说话。但在风暴边界号上,藤丸立香显然在各种事情上都开了些坏头。在星际战士与凡人之间客观存在的不同所造成的距离感被她以各种奇怪的手段打消了之后,海斯廷斯发现,他和这位把自己抓上船来的火翼大导师,其实还挺谈得来。
顺便一提,有一点他不是很想承认:赛维塔在上述事件中才是功劳占大头的那个。
“一点需要那个为我们处理了大部分文书工作的审判官拨冗处理的小事。”兰马洛克在通讯里不阴不阳地捧了对方半句,“那个新跑过来的审判官在你附近吗?”
海斯廷斯一听就知道,肯定又没什么好事。但即便如此,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做:“技术上来讲是在的,但实际上,我目前在接受灰骑士的一系列灵能检查,暂时没法和她沟通。”
“你在接受检查的时候还带着通讯设备?”兰马洛克的句子里带着些故意装出来的大惊小怪,“他们真是不专业。”
“提醒一下,你在这里应该称赞,能说服他们在检查期间依然允许我通过暗影重锤号和地面联系的我很专业。”海斯廷斯咬牙切齿,“所以到底什么事?”
“还不是你做事首尾不干净的问题。”兰马洛克莫名责怪了对方这么一句,“等你见到玛兰审判官的时候,问她一句,有没有朝巴尔主星的地面上派间谍来——刚有一个撞到我面前了,想在大主教那件事上参与调查,被我关了起来。如果她说没有,这人我就自行处理了。”
海斯廷斯本能地想反驳:玛兰领主审判官才刚刚进入巴尔星系,哪里就来得及做什么了。紧接着,他又意识到,对一个领主审判官来说,“仅仅这点时间”也可能已经足够他们做很多事了——不然,为什么他们有能力在自己“审判官”的职衔前面加上“领主”的称号呢?随后,他又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意识到对方的信息来源显然只能是自己,意识到自己不得不认下兰马洛克这句“做事首尾不干净”的评价。但他还没来得及向对方的要求做出回复,兰马洛克就已经把通讯挂断了。——
若赫塞留斯和他带来的记录官,在特罗立波大主教曾经下榻过的这个房间里转来转去。兰马洛克安静地把自己戳在门边,一副“我在此之前已经调查过,所以现在不打扰了”的样子。没人意识到他其实打开了动力甲的静音模式,正偷偷向着轨道上发消息。
根据黑暗天使做出的保证,房间里的痕迹还和他刚刚见到这现场时一模一样——但很可惜的,在这件事被传出教堂的大门之前,国教中惊慌失措的牧师和仆从们已经在物理上把痕迹破坏得差不多了。房间中地面上铺设的、符合一位大主教高贵身份的柔软长毛地毯上当然很容易留下痕迹,但即便是火翼大导师,也只能从上面纷乱的脚印和干掉的水痕、散落的沙子,或者其他什么灭火用的化学品残留,复原出一场兵荒马乱的救火行动。
当然,一些过于不合常理的迹象还是存在的,这也是为什么,就算是对灵能一窍不通的兰马洛克,在简单观察过这个乱糟糟的现场后,也做出了“这件事当中应该有灵能的存在”这样的判断:他们脚下这块理论上非常易燃的长毛地毯,没有随着它主人的自燃而被一同烧成灰烬。而在火情发生的当时,特罗立波大主教又显然是站在上面的——地毯上残留下来的那一块人形的黑迹就是证据,但显然,只有当时和着火的大主教产生了直接接触的那部分地毯被烧坏了,距离灼烧痕迹可能只有十公分远的地方,地毯上的长纤维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依然保持着柔软的触感和鲜亮的色泽。
除此之外,现场附近还翻倒着一个小圆桌,原本应该是作为临时吧台使用的。没人知道它到底是在事发当时就翻倒了,还是在仆人进来救火时被撞倒的。从周边散落的东西来看——再次感谢长毛地毯——上面原本摆着一瓶酒(酒瓶还完好,可里面的内容在它落在地上后,已经洒光了,在附近的地毯上留下了几段酒红色的抽象线条)、两个水晶酒杯(符合大主教邀请自己的心腹密谈的情况)、一支平平无奇的笔和一张简略写着备忘的羊皮纸(都是些对未来几天行程的备选规划,没什么太过值得注意的内容)、以及一个容量不大的小盒子(大概是在人来人往的那段时间里被踩坏了,但里面似乎没有东西)。上述这些东西也都显得很干净,主要是指,外表上完全没有火烧的痕迹。
平心而论,兰马洛克自己是没法在这点东西上找出别的什么线索的——他当然已经尝试过了。但在这个问题上,圣血天使战团中的智库们显然有不同的看法。若赫塞留斯和他的两个助手在房间内四处观察了一阵,显然是通过找到了些什么兰马洛克没有找到的蛛丝马迹,随后他们聚集在一起,就在特罗立波留下的那块黑迹附近站成了一个三角,嘴里念念有词地低吟起了什么咒语。
兰马洛克听不懂,也感受不到什么特别的变化,但他依然能看见几位智库灵能兜帽底下发散出的蓝光,并据此意识到有些事情正在他无法感知的维度中推进。在与海斯廷斯的联络结束后,他继续耐心地等待了几分钟,直到智库们的灵能兜帽底下的蓝光消失,若赫塞留斯也在疲惫当中长叹出一口气来,才谨慎地发问:
“你们通过法术知道了什么吗?”
“没有。”若赫塞留斯的声音带着一点沮丧,但更多的是“倒也就该如此”的坦然,“但在这里,‘没有发现’本身也是一种发现:我们尝试通过亚空间回看特罗立波大主教在这房间当中身陨时的场景,可这调查被非自然地阻碍了。”
兰马洛克似乎有点理解,但碍于自己在灵能方面一窍不通,又不敢直接做出结论:“……所以?”
“我们得去看看尸体。”若赫塞留斯说,“特罗立波大主教的尸体,还有那位‘忏悔者’孔泰的尸体。我相信你肯定妥善地保存着它们,对吧?”
这下,轮到了兰马洛克,在这个问句后面产生些微“自己的能力被质疑”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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