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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话连珠炮一般的砸下来，语气暴躁语速极快，说完之后还能听见他明显带着怒气的呼吸。

欧阳曼无声的听着，眼里的光终于逐渐微弱直至彻底熄灭下来，像是一块干枯的石头，连表皮都干裂开了，甚至可以看见破碎难堪的内里。

好半晌，这边长久的不说话让严逸终于意识到不对。

他大约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后便陷入了更长的沉默里。

可这沉默也没有持续过久的时间，片刻后他平静而礼貌的道，

“欧阳小姐有什么事吗？”

“没有。”

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哑，欧阳曼咳嗽两声后才又笑了一声，

“只是打错了。”

“那再见。”

电话被挂断，听筒里是机械而冰冷的漫长忙音。

欧阳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拿下手机，又慢慢播出了一个号码。

这一次没有留存的备注名，号码却像是已经在她心底刻过无数遍，已经成为本能般的熟练。

这一次拨出后，听筒里的反应也很快。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可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女人抬起眼睛看着天花板，慢慢开始说话了，

“你还好吗？我最近不太忙了，所以总有更多的时间用来想你。”

“我可能是年纪大了，现在总是做一些连我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事情，就像是鬼迷心窍了一样。”

像是重新回到了那些在异国他乡挣扎奋斗的样子，她才刚刚失去他，她才刚刚体会到更多更大的挫败与辛苦，她在那些五光十色又冷冰冰的街道上穿梭，像个孤独的幽灵，无数次为一个眼熟的背影，眼熟的外套，眼熟的侧脸而飞奔在拥挤而匆忙的夜色街头，也无数次在回头的陌生面孔中一次次看清自己不可挽回的后悔，和沾满眼泪鼻涕的狼狈。

舆论峰值

在那些疲惫而无可倾诉的深夜，她一次次的按下这串不敢拨通的号码，就像那边一直有个冷淡却温柔的声音在安慰自己，将白日里所有委屈和辛苦都全部露出来。

那夜复一夜的习惯，像是自欺欺人的在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变，她还依旧拥有他。

像是一个拥有治愈效果的梦，哪怕从某天开始，她真正拨出这个电话时却发现成了空号，这个梦也依旧被她固执的保留着。

就像此刻她的还停留在许多年前的问话，恍惚又温柔，

“你还在云港吗？还住在我们那个房子里吗？”

她轻声问，

“早晨下楼后，你还会不会回头，会不会在什么时候看到我想起我？”

“你妈妈还好还好吗？”

声音里终于加进无法抑制的哽咽和懊悔，手机从她的手里滑落下来。

女人蜷起膝盖把自己埋入手臂里，终于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痛哭，

“对不起对不起”

从把陌生的纽约变成游刃有余的舞台，再到回到繁华而熟悉的帝都，或者说从她离开那个装满回忆的海港城市起，她一直都只有一个人。

那些无可挽回的，早在她离开的第一瞬间，便注定了会成为一辈子的遗憾。

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