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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云清把盒子放在桌上,顼婳轻轻将盒盖打开,顿时,一股异样的清香扑面而来,转瞬间充溢了整座正厅。赢墀心中震动:“功德丹?!”顼婳说:“功德丹。魔尊可曾见过吗?”赢墀摇摇头,这东西在整个三界都只是传说,如今活着的大能们,没人亲眼见过。顼婳轻轻拈起一颗,那丹丸在她拇指与食指之间晶莹透亮,宝光流转,只消一看,便知是稀世珍品。赢墀的目光也被其吸引,顼婳说:“向销戈这辈子确实功德甚重,居然炼出了两颗。可惜啊,天衢子没兴趣。”她语声中极为遗撼,赢墀说:“他的性情,岂不是一向如此?”顼婳倒是也赞同:“这倒是。迂腐守旧,不堪大用。”赢墀虽然意动,但是也知道她的话不可信。他问:“傀首已将向销戈炼化成丹?他若真的功德如此深厚,为何未曾登天化神?”顼婳冷哂:“他不过一器修,肉身早已损毁严重,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上天仁慈。以他的功体,就算化神,如何渡劫?”这倒是,赢墀点点头。毕竟向销戈的身体状况,大家都有目共睹。他常年铸造各类法宝,早已被兵器戾气所伤,身体早早损坏。幸而他确实有一双巧手,和鬼斧神工的技艺,一直不断修补肉身,方才活到现在。若真是勉强渡劫,恐怕只能落得个飞灰烟灭的下场。赢墀心中犹疑颇多,但诱惑实在巨大。他问:“傀首既然已经得到功德丹,为何不立刻服用,以登神境?”顼婳说:“我与前任傀首色无非立下过神魔之契,画城魔傀之数若少于六成,我将返回弱水河口,永失自由。”赢墀有些明白了,说:“看来,天衢子是猜到傀首与色无非约定的条件了。魔傀战力弱,只要破了防御法阵,要抓他们可容易得多。”顼婳叹气,也是有些发愁:“可不是吗?本座是可以登天化神,但神魔之契并不会消除。若是在本座渡劫之时,画城人数低于六成,那本座岂不是只能重返弱水,镇压守天河?”赢墀说:“那么,傀首请本尊过来,是有何事相商呢?”这已经是明知故问了,顼婳微笑:“本座既然请魔尊过来,当然是很有诚意的。既然天衢子不识抬举,那么魔尊是否有登高望远之心呢?”登高望远之心?身为修士,谁没有呢?赢墀说:“但是以本尊功体,就算功德齐备,也未必能够顺利渡劫。毕竟化神之劫,非同小可。”话虽如此,其实心里还是担忧,她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吃不透。顼婳轻笑:“魔尊伸手过来。”赢墀缓缓伸手过去,顼婳把指尖功德丹放在他掌中。赢墀甫一接触这丹丸,立刻浑身剧震,这丹丸中流转的功力修为,深不可测!他失声道:“这……”顼婳说:“这粒丹丸中,不仅有向销戈的功德,还有他四千余的修为。喔,不是很多,所以为保证魔尊能顺利化神,本座将自身修为融铸了一些。再加上魔尊自身功体,登天化神是绰绰有余了。”赢墀眸光晦暗:“傀首炼制此丹,真可谓是用心良苦。那么不知本尊若是服下它,又当如何报答傀首大恩呢?”顼婳轻笑:“吾之一人,不能一边化神一边守护画城。魔尊只要替吾守护画城,吾将再无后顾之忧。”赢墀没有说话,显然在考虑此事真实度。他喜欢顼婳虽是事实,但这也并不代表他喜欢被顼婳坑害啊!顼婳说:“魔尊若是心中存疑,本座先行护你化神亦可。”赢墀的视线重新落在掌□□德丹上,心思几转,一时竟然也拿不下主意。顼婳站起身来,说:“时间不多,一旦他们攻破画城法阵,便更为难了。”赢墀问:“就算你我皆能化神,弱水河口如何处理?”顼婳显然早已想过:“这也正是本座需要同伴的原因。弱水河口如今有水空锈神识镇守,他支持不了太久。但是死物是镇守不了弱水的。相信之前玄门与魔族都曾试过无数次。吾等若是成神之后,则身化天地。吾之真身亦可以舍弃。到时候合你我二人之力,在弱水之中将水空锈神识重新融铸其中,用他镇守弱水,方才可行。”外面交战之声四起,赢墀拿起丹丸,以神识试探。但神识只初初进入,便可感觉到里面汹涌奔流的力量。他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功德丹,但这一颗,无论如何,服之亦可添无数修为。这样的诱惑,由不得人不心动。他思来想去,猛地将心一横,正要将丹丸纳入口中。外面突然有人道:“慢!”☆、用心险恶:用心险恶随着一声喝止,顼婳和赢墀同时转身,只见门外一人蹒跚走来。竟然是向销戈!!赢墀立刻意识到有问题,他迅速丢开手中“功德丹”,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开。顼婳轻声叹:“何必这样呢,父亲。”向销戈走动缓慢,腿若灌铅,像是每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量。他须发抖动,好半天才吃力地开口:“你要作什么?!”顼婳面上的笑意渐渐如玉雕石刻般挂在脸上,不再如之前的和煦,反而现出一种令人恐惧的虚假来。她看向赢墀,缓慢道:“吃下去!”赢墀哪里还敢吃,身为一个魔尊,他大风大浪经过,尸山血海也见过。此时却觉得心跳如擂鼓,他一言不发就欲夺路而逃。但是身后,圣剑真身拦住了去路。巨剑宽大,将他和向销戈死死堵在了正厅。赢墀终于问:“傀首意欲何为?!”顼婳拈起他方才放在桌上的“功德丹”,慢慢向他走过去:“为什么不听话呢?!”赢墀步步后退,向销戈呼哧呼味着喘着气。赢墀只得问:“向老,她手里的究竟是什么?”虽然向销戈修为不怎么样,但是三界之中,论见识,没有人比得上他。如果说如今尚有一个人见过功德丹的话,那一定是他。他似乎在对抗什么禁制,这时候连站都站不稳:“是圣剑的一部分力量。”赢墀一头雾水,为什么顼婳要骗他服下圣剑的力量?向销戈说:“她如今遭遇雷劫,并非因为逆天而为,而是天地之间,容不下圣剑这般不属于三界的力量!”赢墀有点明白了:“所以她要让本座服下这丹药,为她挡雷?”向销戈说:“挡雷?!她以前任傀首色无非的血重铸魔傀肉身,致令天道一度无法识别。如今因生子露出端倪,方才被天道识破。如今你若服下这丹,那你肉身之中,全是圣剑之力。以她神识之强大,要夺你肉身轻而易举。”赢墀顿时一身冷汗,他沉声问:“夺舍?!”向销戈说:“夺舍。”他转向顼婳,坚定地道:“夺你身躯,然后以你魂魄再融巧物,在水空锈身死道消之后,镇守弱水。”赢墀不由后退了一步,顼婳一脸邪笑,步步逼近:“何必坏我好事,父亲。只要他服下这丹,我可以迷惑天道,而弱水河口也会继续有人镇守。你看,那个地方不一定非得我去,不是吗?”向销戈问:“以水空锈之能为,也不过只镇守了弱水五百余年。如今法阵就快支撑不住,以他之力,又能镇守多少年?”顼婳肉身和真身同时围堵,赢墀避无可避,几番交手,被他一把拿在手中。她说:“两百年?三百年?无论多久,总是时间。到时候再换一个人,玄门那么多人,轮流值守,有什么不好?”向销戈说:“可是他们神识不够强大,两三百年后,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消亡在弱水之中。孩子,三界经不起这样的损耗!”顼婳像个蛮横的孩子,强行捏开赢墀的嘴:“不试试怎么知道?!”眼看赢墀就要吞下丹药,向销戈却已经走到桌边,桌上还有另一丸灵丹。他费力地打开玉盒,顼婳转过头去。他伸手夹起玉盒中的丹药,说:“当初,是我与水空锈种下的业果,如今,若你执意要以这种方式延长留存于世的时间,那么我也愿意尽我之力,尽量延长你的自由之期。但是孩子,你叫我一声父亲,便算是为父求求你,期满之后,还是返回十万大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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