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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鬟不等说完，早给她将泪拭去：&ldo;都过去了，姐姐不用在意，何况如今那恶人也已经死了。&rdo;青玫早从露珠儿口中得知这件事，先是极为惊愕，后来回味过来，却忍不住暗念老天有眼，这种恶人也只有天收罢了。如今听云鬟说了，青玫心有余悸道：&ldo;想不到这谢二爷，竟是那样禽面兽心的。&rdo;云鬟仔细端详青玫，昨儿许多人紧紧地跟着来福儿，青玫急着去见的自然不是来福了，可云鬟思来想去，都想不出还有一个什么人，会让青玫不顾一切地跑出去……她便问道：&ldo;姐姐，如今你可该对我说实话吧，你昨儿为何竟跑出去了呢？&rdo;青玫听她问起这个来，一怔之下，面有难色。云鬟道：&ldo;到底得有个缘故呢？还要瞒着我？&rdo;前世青玫出事之后，只屈死了一个来福儿，也并没听什么其他的风声，更没见其他什么人有何异样之处。青玫犹豫了会儿，终于道：&ldo;好凤哥儿，我同你说，你可不要告诉陈叔他们……&rdo;云鬟道：&ldo;我自然知道分寸。&rdo;青玫咬了咬唇，面上微微地泛起一丝极淡的晕红，才低低说道：&ldo;我答应过他，不敢告诉别的人的，若传扬出去，是会坏了他的前程的。&rdo;云鬟这才信的的确确是有这么一个人，又听说&ldo;前程&rdo;等话，越发好奇了。青玫低着头：&ldo;昨天，本是接到他的信儿才出去的，不料竟遇见谢二爷……&rdo;正说到此，却听见门外有些鼓噪之声，夹杂着陈叔的声音，道：&ldo;各位差爷，有话且好生说，休要动粗。&rdo;云鬟跟青玫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却见门口上人影一晃，竟是一名公差闪身进内，瞧见青玫，便喝道：&ldo;你就是谢青玫？&rdo;青玫不知何故，只呆呆点了点头，那公差竟道：&ldo;有人在大老爷跟前儿告你因奸成杀，害了谢二的性命，你跟我们走一趟罢。&rdo;青玫更是呆若木鸡，竟一声也不能出。云鬟早跳下地，拧眉道：&ldo;这话胡说！谢二分明是自行溺水而亡，如何诬赖好人？是谁诬告？&rdo;那公差本没留心她，忽听这般言语凿凿，又甚有条理，不由定睛看向云鬟，道：&ldo;你这小丫头……&rdo;才说了一句，身后那公差拉他一把，悄声说道：&ldo;别造次，这莫非就是秦捕头常常对我们说的什么凤哥儿？&rdo;陈叔在后听了，忙道：&ldo;秦捕头前日还在我们庄上，跟我们小主子是认得的。&rdo;先前那人闻听，果然将脸色变得缓和了些，便对云鬟笑道：&ldo;原来是大小姐，休要见怪，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是大老爷发了火签，叫立刻押素闲庄的管事跟当事的谢青玫过堂，我们也是没法子。&rdo;云鬟见他说话客气了许多，便问道：&ldo;到底谁是原告？&rdo;公差只得说道：&ldo;是那谢二的同伴，叫老程的。&rdo;云鬟皱眉，却也知道跟这些人说话无用，当下只道：&ldo;多谢告知，然而谢二之死，分明跟我们没有干系，既然县官有令，自然不敢不从，只望两位看在秦捕头面上，一路且不要为难我陈叔跟青姐姐才好。&rdo;两人听说秦晨之名，自是答应，云鬟又对陈叔道：&ldo;陈叔不必惊慌，见了县官，只照实说就是了，有道是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谢二欺讹我们在先，他自溺水死了，跟我们何干。&rdo;陈叔忙点头，又叫云鬟放心，云鬟还想再叮嘱青玫几句，两个公差已经等不及了，当下竟带了两人出门而去！且说鄜州城两名捕快来至素闲庄，原来是奉命来传陈叔跟青玫上堂。众人出门往城内而去，捕快们因想着方才同云鬟相见的情形，便笑道：&ldo;这凤哥儿倒果然是个不同一般的孩子，怪道咱们捕头念念不忘呢。&rdo;另一个也点头笑说：&ldo;很是，这样小的年纪，见了咱们这样的公人，非但不怯怕哭闹，反倒那样从容镇静的，比个大人不换，好个异样孩子，生得也好，活脱脱是个闹海的小哪吒气象。&rdo;前面那人道：&ldo;你说哪吒？凤哥儿倒是忒安静了不像，若说真是那三太子的，我却又想起一个人来，‐‐你可记得那城郊大营里的小六爷？那可真真儿是个三头六臂的人物呢……&rdo;两人闲闲说着，陈叔一时无法插嘴，他到底是谢家的老仆人，也算是见过场面变故的，方又得了云鬟嘱咐，因此只一路暗中寻思。此刻趁着那两人不留意，陈叔便悄悄地对青玫道：&ldo;不用怕，有道是&lso;身正不怕影子斜&rso;，那人摆明了是诬陷，当初他们合伙在咱们庄上闹事的时候，秦捕头也是亲眼所见的，自会给咱们作证。&rdo;青玫道：&ldo;陈叔，这回是我连累了素闲庄了。&rdo;她本就因谢二一事受惊匪浅，又淋雨患病，至今未愈，这会儿也只强撑罢了，说了一句，便只低低咳嗽。那两个捕快听见青玫这般咳，便回头看了一眼，因顾念秦晨之面，便略放慢了些步子。如此走了半个时辰，方进了城，来至县衙大堂。捕快们上前交了签，上头县官皱眉，兀自嫌押回的太慢，仍训斥了一番，两名捕快不敢辩解，只唯唯诺诺退后，站定了才互相挤眉弄眼、暗吐舌头。当下惊堂木一拍，县官命传被告，青玫一脚进门，早有些天晕地旋，陈叔从旁将她一扶，两人上前，双双跪倒，通了姓名。陈叔早见堂上跪着一人，转头看去，却果然正是谢二昔日的同伴老程。乍然相见，分外眼红，陈叔已按捺不住，当下指着骂道：&ldo;你这该死的贼徒，同姓谢的来庄上胡作非为，倒也罢了，如今竟又想法儿诬告起来，那谢二坏事做绝，已经由天收了去了，你再做这丧德亏心的恶事，只怕天也不饶的！&rdo;老程听他这般当面唾骂，眼神微微闪烁，却并不还嘴。原来这谢二，张奎，老程三人之中，张奎最莽撞无智，谢二奸猾且蛮勇，然而三人中心机最多最会算计的，却正是老程。只因先前他们仗势欺人，在素闲庄大闹那场之时，偏给秦晨撞个正着，真真儿是&ldo;偷鸡不着蚀把米&rdo;，非但谋夺不了素闲庄的产业，他们三个反倒成了鄜州城的人犯。秦晨因他们三个擒又复逃的缘故，自觉在崔云鬟面前脸上无光，因此竟着实地将这件当作正经大事来办，便私下里命所属的捕快、三班衙役们，出行巡逻等，要格外留意这三个外地人。且他又特意绘影图形，照着去寻人，自然更是便捷了。于是先是张奎身受重伤被擒入狱，谢二又出了事……这日，鄜州城仵作去葫芦河畔给谢二验尸回来覆命之时，秦晨正晨起城中巡逻，忽然撞见老程神色慌张进城而来，秦晨大喜，上前捉了个正着。老程当下便成了入瓮之鳖，‐‐他们三人伙同作恶，互为羽翼，如今张奎谢二都给剪除了……老程未免张皇，然他狗急跳墙，心中飞快地合计了一番，知道倘若再不自救，只怕这鄜州城也要成为他的葬身之地了。因此就在秦晨把老程押回县衙之时，这老奸巨猾之徒反而当堂叫起冤屈来，惊动了县官问起究竟，老程便一口咬定他是跟谢二来素闲庄投亲的，谁知素闲庄的人凶狠奸诈，设下圈套陷害云云。秦晨听他当着县官的面也如此颠倒黑白，自然不依，他是个暴烈脾气，自然便一把揪住了，骂道：&ldo;这囚攮的！满口嚼的什么蛆！你们在那素闲庄为非作歹之时，我可是看的明明白白，当时那谢二明明手持匕首，要害青玫姑娘……又威逼凤哥儿交出家产！你这厮竟还敢当面蒙蔽大人！&rdo;提拳便欲打。县官微微皱眉，喝止了秦晨，偏偏老程又装腔作势叫起冤屈来，只道：&ldo;秦捕头只怕是误会了，当时他们正聚众围殴我等三人，秦捕头才是被蒙蔽之人呢，何况那青玫姑娘……&rdo;老程说到这儿之时，忽地苦苦一笑，竟道：&ldo;秦捕头只怕不信小人的话，可是您可知道，那青玫姑娘素来跟我们二爷是有私情的，昨晚上二爷便是被她约了出去说体己话……不知怎么竟死在河里，先前我因见了二爷尸身，疑心是素闲庄内的人串通青玫动的手……偏偏我只身一人孤掌难鸣，唯恐也被他们害了，故而想进城来到衙门喊冤，谁知秦捕头不由分说把小人拿了来……&rdo;秦晨听了这真假难分的一番话，虽知道他必然有诈，但见他说的这般笃定，便磨牙道：&ldo;你这厮闭嘴，休要胡言乱语，那青玫姑娘我是见过一面儿的，哪里是你说的这样不堪……&rdo;老程摇头道：&ldo;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秦捕头又哪里知道呢，那妇人本就水性，这丫头又知道我们二爷才是谢家正经的主子，将来要承继谢家产业的，故而她有意投怀送抱，我也曾劝过二爷几回，怎奈二爷只是不信……这次终究送了命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