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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棵柚子树是真的大，远远看去，像一把罩住整个院子的大绿罩子。以前砌房子之前，这棵树就已经扎根在这地方。修房子的时候萧楠爸也没舍得砍掉，刻意避开柚子的范围。小的时候萧楠家里养了牛，把牛绳捆在柚子树底下，牛屎牛尿一造，红心柚的柚子肉颜色就会变得红艳艳的，又甜又好看。今年亏得萧楠浇了潭水，否则这柚子肉啊又酸颜色也泛白。摘柚子不一定非要人上去亲自摘，况且有的地方也容不得人上去，指拇大小的枝丫除非是嫌命大了，动辄几十上百斤的肉如何能承受住？萧楠央着她阿爷给她做了一个圆锥形喇叭状的竹筒漏斗，漏斗低端插着一根长竹竿。打柚子的时候用漏斗边缘抻出来的竹枝轻轻一磕柚子根蒂，成熟的金黄大柚子“咚”的一声灌进漏斗里，底下抻竹竿的人要是臂力好，可以连续磕好几个才收回来。刚开始的时候萧楠的技巧还没练到家，以前这活她爸在的时候根本轮不到她，现在在场的除了她妈知道方法，老爷子陈定山、陈亦松和林瑜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用了。当然了，牛牙这家伙会用，可是人家不屑，瞥着眼睛轻嗤萧楠一声，早都和小猴子齐齐爬上了枝干上动手去摘了。眼看萧楠摘了两个都从漏斗里滚出来掉到地上，差点砸到五只金花中的幸运。幸运“汪”的一声摇着尾巴飞快的躲开，回头心有余悸的瞅了一眼那圆圆的大球。妈呀，吓死狗狗了。大灰掀了掀半垂的眼皮看了自家女儿一眼，活该！“我来试试！”林瑜见萧楠这么没用，一屁股挤开她，将就着竹竿学着她刚刚的方法也去抻。抻了半天，始终没磕到柚子根蒂，手都开始发抖了，柚子倒是一个也没掉下来，即便掉下来也没灌进漏斗里而是径直掉地上了。“你行不行啊？不行还是我来！瞧瞧你这手，怕是小时候捏了老鼠尾巴吧？”萧楠找到嘲笑的机会，丝毫不顾林瑜的脸，一个劲儿嘲讽。她们这有个说法，说是小的时候要是揪了老鼠尾巴或者麻雀，手会抖。至于有没有科学依据，那就无从得知了。“去去去！我就不信了。”林瑜还捅出火气来了，抻着竹竿漏斗胡乱的朝几个柚子乱桶，几个掉地之后上，终于有一个掉进漏斗里。“瞧瞧，我这不是灌到了么？”林瑜得意洋洋的把柚子取下来，一看，胡乱捅下来的柚子皮竟然挂了一个大口子。这种柚子根本存不住，必须得马上吃了。林瑜：“……”萧楠揶揄一笑：“这就是你的大作，嗯，这个柚子归你了。”取过林瑜手中的竹竿，这次她没躲了，乖乖的还给萧楠。“我来试试吧。”看两个女生都没成功捅下来一个完好的柚子，陈亦松摩拳擦掌上场了。“你……？”萧楠迟疑的瞅瞅陈亦松的胳膊，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薄毛衣。本来黑色就显瘦，这么看着，他的胳膊看着还没她的大呢！陈亦松一脸黑线，闷闷的接过竹竿，脸色绷成了一块冰炭，眼神死死钉住树上一枝丫上的几个大柚子，咬牙切齿的，那表情恨不得生啖了谁。“喂，看吧，你自己是不是也觉得他瘦不拉几的啊！”林瑜还嫌气氛不够冷炙，戳戳萧楠的胳膊肘悄咩咩的说。“甩了他，我给你介绍又猛又壮的大帅哥！”萧楠：“……”她好像……没这么觉得、吧？声音说大不大，几步远的陈亦松明显听见了，抻着竹竿的动作一顿，随后手上狠狠一用力，立即捅下一个大柚子。柚子一碰掉眼看就要落地上，他顿时眼疾手快的有漏斗去接，柚子就改变路线，“砰”的一下成功掉进漏斗里。见柚子装进了漏斗里，陈亦松仿佛是回应刚刚两人在背后的嘀咕诋毁。俊眉一挑，斜着看两人，手里的漏斗还特意颠了颠。“切！”林瑜不屑的吹了口气，掉头去树底下看树上摘柚子的牛牙。留下萧楠一个在那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还不把箩篼提过来装！”陈亦松神气的抻着竹竿等萧楠把箩篼提过去，别以为他没听见林瑜那女人的花花心思，又觉得萧楠和她呆在一起太危险了。萧楠不情不愿的提着箩篼过去，陈亦松收回漏斗，像颠篮球一样把大柚子颠在手上，在萧楠眼底下晃了晃才慢吞吞的放入箩篼里。“现在不质疑我了吧？”陈亦松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眼神盯着萧楠。萧楠：“！”幼稚鬼！懒得和他继续讨论这个，她转了一个话题：“还有这么多呢，快点摘啊，等下有得累的！”这话说得倒不假，兴许这柚子树前一年是歇年，今年恰好遇到歇年后的第一年，柚子结得特别多！另外一边，牛牙和小猴子在树上摘柚子，摘满一筐后就用吊钩从树上递下来，她妈就在树底下接着，陈定山这老头也跟着挤在一边摘那种离地面矮顺手就能摘到的柚子。柚子已经成熟透了，动作稍稍大了点，柚子就会自动从树上掉下来，要是一个不注意被砸中的可能性还挺大的。这会子功夫，萧楠就看到掉了好几个下来。“陈爷爷，你去旁边歇息歇息？这柚子我们小辈的来就行了。”萧楠害怕砸中陈定山，这老头都七十多岁了，又不像她们村里常年做惯农活的老人，七十多岁在山里还健步如飞，于是赶紧扶他过去休息。“我不休息。咋个了，看不起老年人啊，我筋骨好着呢！”说这话的功夫，陈定山顺手又从树上拧下来一个大柚子放箩筐里。这老头一直不服老，一直想要证明自己精神矍铄力气好。不过和当时来卧龙湾时相比，他的变化的确大。老年人觉少，每天早上跟着萧楠练拳，后面带有攻击性的拳法他没练，养生的那部分可是一丝不苟的练着。这才几个月的功夫，效果也渐渐出来了。不过还是陈亦松一语击中他的要害，凉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爷爷，您不去边上之后的柚子酒就没了。”合着这么主动勤快原来是为了柚子酒？萧楠还以为他是跟着凑热闹呢。先前听萧楠说要做柚子酒，尤其是看到器具都买回来了，陈定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就开始提了起来，早早就和萧楠预订了几罐子。“你、你这臭小子！”老头没蓄胡子，做不来吹胡子瞪眼的生气表情，他板着一张褶子脸严肃的盯着陈亦松，眼里没有一丝笑意。要是不熟悉的人，肯定被他这神情给糊弄住了，可陈亦松偏不吃他这套，定定的和他对视。良久，还是陈定山先败下阵来，摆摆手：“好了好了，正好我也累了，去边上吃点柚子解解渴。”说罢，陈定山一颠一颠的回到堂屋里。“谁说姜是老的辣，嫩的也辣啊！”萧楠吹嘘着夸陈亦松。“哦。”陈亦松瞥了她一眼，转过去继续摘柚子。突然又道：“箩篼拿过来装啊！”“哦哦，好。”萧楠赶紧提箩篼过去。大的柚子基本上都摘了下来，留了几个气死瓜儿挂在枝上。趁着人多，大家一起把那种从树上掉地上被砸过的柚子挑出来，用干净的泉水洗干净表皮的泥斑污渍后，放进新的筲箕里阴干水渍。接着又搬出前些天买的玻璃罐和陶罐，当时萧楠想着陶罐做的果酒可以埋进泥土里，于是两种罐子都各定了些。等柚子皮晾干了，大家又把柚子果肉挖出来，同时也留了一些柚子皮，再把它们通通按一定比例塞进罐子里，罐子里早已倒了些白酒，这白酒是到镇上买的纯粮酒，萧楠还私底下悄悄掺了点潭水进去。以前她不知道听谁说过，卖酒的会偷偷掺生水进去，酒也不会受影响，顶多就是度数淡了点。但掺的水千万不能是开水。“小楠，这方法行么？”陈芳没看见过这样酿酒，看着一堆堆好好的柚子如此粗糙的装罐子，生怕糟蹋了。别的不说，那白酒就得好几十块一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