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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海公公的教诲（第1页）

虽然没有拿到《四十二章经》，但当海公公听小桂子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南书房的经过后，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十分高兴。他那原本总是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脸上，此刻竟难得地浮现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那笑容在他那纵横交错、满是岁月刻下的深深皱纹的脸上，显得格外怪异，犹如冬日里破冰而出的一缕暖阳，虽不热烈，却也让人感到意外和惊喜。

“小桂子啊，你能与圣上这般交好，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难以实现的美事。”海公公稳稳地坐在那张略显破旧、甚至有些摇晃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中带着几分难得的欣慰和期许说道。

小桂子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低垂着头，双手规矩地垂在身前，模样乖巧得如同一只温顺的绵羊，连忙应道：“这都是公公您教导有方，若不是公公您平日里的提点和指引，小桂子不过是这宫中的一粒微尘，哪能有这样难得的机遇，能与圣上有所交集。”

海公公轻哼一声，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摆了摆手说道：“不过，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尾巴翘到天上去了。这宫中的事儿，就如同那深不见底的湖泊，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水下暗潮汹涌，远比你这毛头小子所能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诡谲得多。皇族之间的关系更是盘根错节，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要知道，圣上虽年纪尚小，但也是极有主见的。圣上喜欢那些心思纯正、做事利落之人，最讨厌阿谀奉承、偷奸耍滑之辈。”

小桂子抬起头，眼中露出如小鹿般迷茫又好奇的疑惑神情，声音中带着几分紧张和不安问道：“公公，小的不太明白。小的只知道要尽心尽力侍奉皇上，让皇上开心满意，可这里面难道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门道吗？”

海公公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变得深邃而悠远，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他捋了捋那稀疏得几乎可以数得清的胡须，缓缓说道：“你可知当今圣上虽年纪尚小，但其身份地位尊崇无比，乃是这天下之主，万民之君。可这朝堂之上，各方势力就如同那饥饿的狼群，都在暗中较劲，死死地盯着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宝座，妄图分一杯羹。圣上身边的人，稍有不慎，行差踏错一步，就可能成为众矢之的，被各方势力群起而攻之。那些个权贵大臣，哪个不是心狠手辣、老谋深算之辈？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一个不小心，不仅自己的性命难保，还可能牵连家人，祸及九族。还有啊，圣上平日里喜好读书，对兵法谋略之类的尤其感兴趣，你要是能在这方面与圣上有些交流，想必能更得圣上欢心。”

小桂子听到此处，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额头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声音颤抖着忙问道：“那公公，我该如何是好？我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无知和鲁莽给皇上添麻烦，更不想因此丢了性命，连累家人啊。”

海公公沉默片刻，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小桂子，似乎要将自己多年来在宫中摸爬滚打的经验和智慧都通过这目光传递给他，沉思良久后说道：“你与圣上交往，首先要学会适当掌握分寸。既要让圣上觉得你真诚可靠，忠心耿耿，愿意与你亲近，对你信任有加；又不能过于亲近，以至于招人嫉妒，引来他人的怨恨和陷害。在这宫中，该低头时就得毫不犹豫地低头，哪怕心中有万般委屈和不甘；该装傻时就得装得彻彻底底，让别人觉得你不过是个愚笨无知的小太监，对你放松警惕。面对一些复杂棘手的局面，切不可强出头，意气用事，要懂得明哲保身，以退为进。”

小桂子皱着眉头，紧紧咬着嘴唇，努力思索着海公公的话，心中依旧充满了困惑，问道：“公公，那要是有人故意刁难我，给我使绊子，我又该如何应对呢？”

海公公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和狡黠，不紧不慢地说道：“若有人刁难，能忍则忍，切不可当场翻脸，与人争执不休。但也不能一味退让，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要寻得合适的时机，巧妙地向圣上或者能为你做主、主持公道的人申诉。但申诉之时，也要注意言辞，不可太过激烈，不可咄咄逼人，以免让人觉得你在告状搬弄是非，是个心胸狭隘、挑拨离间之人。要懂得以情动人，以理服人，让对方心甘情愿地为你出头。”

小桂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中仍有一丝迷茫，但还是坚定地说道：“公公，小的记住了。”

海公公接着说：“还有，关于圣上的心思，你要多揣摩，多留意。圣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可能蕴含着深意。你要细心观察，用心体会，读懂圣上的喜怒哀乐，明白圣上的所想所需。但切记，不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胡乱猜测圣上的心思，更不可妄图揣测圣意，以此谋取私利，坏了大事。否则，等待你的将是灭顶之灾。”

小桂子郑重地说道：“公公放心，小桂子一定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疏忽，更不敢有半分僭越之心。”

海公公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略微放松了一些，说道：“好了，你且下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今后行事，万不可鲁莽冲动，凡事多想想后果，权衡利弊，三思而后行。”

小桂子应了一声，缓缓退了下去。他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巨石，思绪纷乱。可他心里却依旧在反复琢磨着海公公的那些话，想着今后在宫中该如何谨言慎行，如履薄冰地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