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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神非魔,非黑非白,谢你看的起我,还特意为我寻了处能待的道来。只是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该问问你后面立着的那年轻女修?”“我就算眼睛再不好,待在这雪谷过久,却也认得昔年搅弄风雨的仙剑燕白。燕白之主,阆风秦湛之名,在五十年前正魔一战后,更是响得连雪谷都听得见。”“你来此三人,唯有执燕白剑者身上灵滞气乱,想来便是为她求医。”朔夜爵声音发冷,他笑道:“这样吧,看你年纪轻轻,却有胆子拦我,更有胆子糊弄我,我给你个机会。只要这执燕白剑之人亲口承认她为魔道,我就替她诊治。”朔夜爵话一出,越鸣砚眉头忍不住蹙起。他淡声道:“前辈虽有幽冥灯,但估计也知这灯敌不过燕白。北境风急雪冷,前辈便非要择一条两败俱伤之路吗?”朔夜爵不在意道:“两败俱伤?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求医者和医者,伤得永远只有一个。”越鸣砚正要再说什么,朔夜爵却忽然意识到了一点。他再次看向秦湛,秦湛将小花护住,握着燕白剑坦然地回望了过去。朔夜爵看着她,好半晌露出了极浅的笑。他问:“灵滞气乱,手执燕白。你是秦湛。”秦湛答:“是。”朔夜爵:“这可太有意思了,我数年不出雪谷,竟然出了这么有趣的事。喂,小丫头,我问你,你现在多大?”秦湛迟疑了片刻,说:“十五,或者八十?”朔夜爵点了点头,他说:“这咒下得不好,若是我来,你现在可就是个真真正正,谁也叫不回的十五了。”秦湛忍不住皱眉:“你什么意思。”朔夜爵道:“没什么意思,我可以替你诊治。”秦湛闻言却生起警惕:“代价呢?”朔夜爵微笑道:“很简单,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秦湛:“什么?”朔夜爵问:“你还记得你师父是谁?”秦湛觉得这问题简直莫名其妙,她几乎不用思考便回答了朔夜爵:“阆风温晦。”朔夜爵笑意更深,因为心情愉快,他甚至不小心呛进了风,偏过头去,用丝巾压着又咳了半晌。他对秦湛道:“嗯,那我和你说一件事。”秦湛:“?”朔夜爵露出微笑,他温柔说:“你把他打进炼狱窟啦,一剑穿胸,差点没能活着回来。”秦湛:“……?”她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几乎是下意识看向了越鸣砚,她问:“我知道温晦入魔了,可我什么时候将他打去过炼狱窟?我们、我们不是才开战吗?“还有那那地方……不是只能进不能出吗?”越鸣砚张了张唇,显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朔夜爵双手笼于袖内,慢慢答道:“你不知道?你早在五十年前就做完了,我很好奇,温晦这种怪物,你是怎么做到将他打进去的?你若是能告诉我他的弱点,我不仅可以救你,我还可以替你的徒弟医他那双眼睛。”秦湛张了口,她眼里第一次浮出了混乱。她说:“我,我不知道。”朔夜爵看着她,笑了笑,他说:“不着急,你慢慢想。总之我救回你,你还是要去杀他第二次,等你好了,记得告诉我就行。”秦湛猛地闭上了嘴。她攥着燕白的剑柄,指节几乎泛出青来。燕白见了,心里着急,他连声说:“你别被他影响了,这个家伙瞧着就不是好人,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你做不了决断,最好自己放弃医治!这样他不仅可以避免和小越起冲突,还能欺负你!”秦湛没说话。朔夜爵悠然问:“治病吗?若是治,就跟我来。”秦湛几乎要将自己的手捏断。越鸣砚低声道:“师尊……”小花十分担心,她看着朔夜爵,忍不住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坏心!”朔夜爵原本根本懒得理会这样一个修为普通的阆风弟子,却在瞧见了对方的眼睛后眉梢蹙了一瞬。朔夜爵尚未说话,秦湛忽松开了手。她因为太过用力,指尖崩出血来。秦湛用另一只手随手拽了衣角替自己将血擦掉,同时回答了朔夜爵:“治。”朔夜爵挑眉。秦湛答:“你都肯医了,我为什么不治。”她抬眸看向裹于厚重貂氅中的朔夜爵,眼神锐利,似这万丈雪谷风割冰冷:“你也不必替他讨不平。若他如今从炼狱窟中挣出,就算觉得我对不起他,也该由他来向我讨这笔账。”“你连魔道都不是,有什么资格来问。”朔夜爵定定瞧着她,蓦地笑了。他问:“这是十五的温晦弟子在答我,还是八十的燕白剑主在答我。”秦湛道:“是秦湛在答你。”朔夜爵看着她,最后淡声说:“所以我才说这咒下得不好,若是我来,正道便再不会有燕白剑主了。”他说着,重新执了灯往前,却换了个方向。朔夜爵吩咐道:“跟上。”越鸣砚看向秦湛。秦湛抬步跟上了。越鸣砚并不开口,只是取了素帕,替秦湛包住了手。包扎之后,他低声道:“是我无用。”秦湛道:“若非是你,我们甚至等不到他发问我。朔夜爵这个人喜怒不定,若不能先引起他的兴趣,就算杀了他,他也不会止步的。”越鸣砚绷着嘴角。秦湛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开口道:“你也不必担心我。我虽然现在年纪小,却也被他教导过要分得清是非大义。”“我只是有点不明白。”秦湛低声说,“他既然入了魔,又未带着我一起,那为什么不在我最弱的时候杀了我。”“他到底在想什么。”越鸣砚轻声说:“弟子不知道。”他握住了秦湛的手:“但弟子会陪着师尊一同去魔域问个答案。”秦湛听了,忍不住发笑。她说:“你怎么去呀,一个司幽府君就能拦下你了。”越鸣砚答:“他会拦不住我的。”秦湛盯着越鸣砚看了一会儿,也不见他有半点儿迟疑的样子,最终也只得点点头:“好吧。你和我一起,也许一剑江寒这家伙还安心一点。我也是不懂未来的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和一剑江寒做朋友。”秦湛嘀咕着,说着诸如“审美坏了”“是不是天下剑修死绝了”之类的话,听得越鸣砚无奈,小花直发笑。三人跟着朔夜爵在北境雪谷里行走。走着走着方越觉得心惊,雪谷看似全是白茫一片,只有零星的山石与树,是极难布阵结界的地方,可跟着朔夜爵走,方才发现走的每一步都是玄阵,若非他领路,众人怕是寻上十天半月也找不到通往他住处的入口。四境只听说过朔夜爵医术高超,倒是从未有人知道他对结界阵法也有研究。也是了,他被逐出阙氏便是因为研究时间阵法与返老还童,说他对结界阵法一窍不懂反而才惹人生疑。过了结界,众人也总算是见到了朔夜爵住的地方。那是一处搭了木棚的山洞,洞里被布了阵开了天窗,阳光入得了内,风雪却进不得。加上朔夜爵本身便是个喜好享乐之人,这洞穴被他布置的堪比白术王宫,甚至奢华更甚。洞里铺着万金的毛毯,金色的炭炉里燃着稀少的火炭。屋里的温度几乎要和屋外呈现两极,而到了屋内,朔夜爵才像是活了过来,脱下了厚重的大氅,苍白的脸色上也回复了一点血气。小花也是医者,自然一眼便看出了朔夜爵气虚体弱,莫说和修真者的身体比,他怕是连凡尘里的寻常农夫都不如。至少农夫可不会因呛了两口风,身体便有发寒的预兆。朔夜爵回了屋子,先给自己配了药,面色不改地喝了下去,而后才看向跟来的三人,指了一处说:“病人坐下,其他人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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