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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胡子相应的是他的眉毛也很长,弯弯的一直垂到下巴那里。长胡子老爷爷向拾儿一个长揖:“恭迎少主。”秋秋觉得自己站在拾儿身旁有点不妥,这不等于她也受了这位白胡子爷爷一个大礼?但是拾儿拉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只向面前的人微微一点头:“不用多礼。这些日子欧长老辛苦了。”欧长老笑呵呵的摸着胡子:“份内之事,原是应该的。少主这声辛苦可不敢当。”他转向秋秋,十分和气地问:“这位就是静秋姑娘了吧?”秋秋也朝他行个礼:“欧长老好。”“快别快别,姑娘太客气了。”欧长老受宠若惊,连忙还礼。“少主和静秋姑娘这一路辛苦了,奉仙阁已经收拾打点妥当,少主可以先回去休息。只是静秋姑娘安排住在哪一处,还请少主示下。”这位欧长老是干后勤工作的吗?不过秋秋现在关心的不是自己的住处,她扯扯拾儿的袖子:“我师父在哪里?我随便住哪儿都行,离师父近一些就好。”拾儿却象没听见一样,直接对欧长老说:“她也住奉仙阁,替她收拾一间静室。”欧长老脸上一无异状,应了声:“是。”秋秋瞪了他一眼,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现在和他争执。九峰山称得上是奇峻秀美,山风轻柔的吹在脸上,让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的人不由自主就放松下来。这儿的树看来都生长了许多年,高耸参天,浓郁的苍绿色显得沉稳而古老,两旁的浓荫遮住了头顶的天光,走在石阶上,仿佛置身在一座绿色的穹顶的长廊里,山风吹得林涛起伏,道旁花香幽静。山间的云雾缓缓移动,仿佛在从高处向低处流淌。这里真是个静谧而安详的地方,果然象拾儿说的那样,地灵人杰。这儿和修缘山相比,人的精神气质都不一样,显得更加淡泊率性。秋秋跟着拾儿一路朝下走,她能感觉到跟在身后的那些人好奇的打量她。大概九峰山不常来客人,另外,拾儿这个面瘫对她表示出了明显的回护和亲近,这些都让九峰山的人觉得好奇吧。秋秋对此并不觉得反感,还不兴人家好奇一下?但是,她总觉得…好象有一道带着恶意的视线紧紧跟着她。秋秋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所有人全都是面色如常目不斜视,根本找不着是哪一个。刚一见面,她又没做什么,怎么会有人那么强烈的排斥和厌恶她呢?秋秋也没指望自己人见人爱,可是师父既然在这里养伤,她大概也会在这儿待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拾儿的旧伤也能因此得以彻底痊愈。既然是这样,那当然尽量以和为贵,和这里的人相处融洽是最好,不然的话人,天天要总有点事,总有几个人硌应着,那日子肯定过不好。74细雨“歇一会儿,我带你去见玉霞真人。”秋秋忙摇头,积极的表示:“我不累,你走了那么长时间,欧长老肯定有事儿和你说吧?你的正事儿要紧,找个人陪我去看师父就行了。”拾儿看了她一眼,把林素叫了进来。林素就挺好,一路来也算熟识了,比指个陌生人陪她好,怪别扭的。林素应了下来,陪着秋秋出来,笑着说:“静秋姑娘,咱们得先去找袁长老领块腰牌,不然可进不去。”秋秋点头应:“那自然得按规矩来。”走下台阶的时候秋秋回头看了一眼,奉仙阁建在一片河滩上,并不象修缘山掌门玉青真人的主峰正殿那样气势恢宏。正相反,奉仙阁从远看,只是三间亭轩,长窗落地,上面糊着薄薄的窗纱,看起来观赏性能远远大于实用性。这屋子挺好…就是,一个人住正好,两个人住的话,挤了。现在秋秋知道拾儿说就让她住奉仙阁的时候,欧长老身后跟的人脸色为什么会变得奇怪了。这根本住不下啊。回来还是换个地方住,离师父近一点儿的,方便她去探望和照料才行。袁长老不象欧长老那样留着一把长胡子,但也是三绺长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林素过去行个礼,然后说了情形,要一块腰牌。袁长老往秋秋这方向看了一眼,从桌子底下拿了块牌子给林素。“成了,咱们走吧。”结果半道里杀出个程咬金来,管卫端着一张全天下人都欠他钱的晚娘脸从旁边一扇门里出来了:“师兄你去忙正事,我带她去。”林素愣了下,看了一眼他,又看看秋秋。秋秋心说这个管卫实在太不会说话了。什么叫忙正事去?合着她就这么无足轻重啊?这话秋秋刚刚才对拾儿说过,可是这种话自己说叫客气识相,让管卫一说就变成了赤果果的拉仇恨了。“行了,你快走吧。”管卫一把抓过他手里的腰牌,几乎象撵人一样催着林素走。“那…你们快去快回。”林素是有些不放心的。从在随云阁的那天早上之后,管卫就一直不太对劲,话比平时更少了,总是出神,脾气倒显得更坏了。秋秋就这么又被转了一次手。好吧,谁带路是次要的。关键是她急着想见师父啊。石栏外的河滩上几只水鸟悠闲的踱步,瞧瞧,人家这气派。修缘山这么大也没见养灵禽代步。在九峰山这却是常态,随处可见。管卫拍了两下手,有两只鸟儿张开翅膀飞到石栏上来。“走吧。”秋秋不认得这是什么水鸟,先笑着点个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坐到了鸟背上。管卫骑了另一只。水鸟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轻盈的掠过河滩。山巅云层缓缓堆积,吹在脸上的风也显得更潮湿,多半是要下雨了。心里刚这么琢磨,细雨已经落了下来,凉丝丝的落在脸上。天地茫茫。细雨无边,水鸟轻盈无声从树巅掠过,翅翼带起的疾风卷得林间叶浪翻腾起伏不定。秋秋翻了罚从乾坤袋里拿出顶青青的草笠扣在头上,犹豫了下,又拿出了一顶大些的,远远喊了管卫一声:“接着。”把草笠朝他掷了过去。管卫伸手夹住草笠,并没往头上戴。就这么拿在手里。爱戴不戴,由他去。秋秋看着脚下的河川、险峰。总觉得这一幕情景在哪里见过。可是九峰山她明明没有来过,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呢?她摇摇头,也可能是在梦里见过吧。很多人都常有这种感觉,一个从来没去过的地方,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人,却象是旧友重逢一样,莫名的觉得亲切。水鸟在溪流边停下来,管卫领着秋秋沉默的往前走。山涧间有窄窄弓桥相连,这桥不过三尺宽,连桥栏都没有。脚下就是万丈深渊,虽然说修道的人不可能失足落下桥去,更不可能有生命危险,可是过桥的时候还是难免小心翼翼。要是林素陪着来,这会儿少不得会说上一两句,此处叫什么,还有多远。现在换了管卫,那是不用指望的。“前面就是了。”管卫抬手指了下。秋秋忙抬头去看。管卫指的地方在左前方坡上,隔着雨幕可以看见一座石门。门前并没有人守着,秋秋正琢磨这腰牌是管什么用的,就见管卫把腰牌往门旁廊柱上一嵌,石门无声的向一旁滑开。呃,原来是开门用的。里面墙和地都是石砌的,浑然一体,竟然看不出一点拼砌的痕迹。这里面的气味儿和外面不一样,比外面温暖,空气显得软而稠,象是果冻一样。即使石门开了,门里的空气也不与门外的空气流通。转了个弯,又是一扇石门,门后一道向下的石阶。重重叠叠的门户和石阶,显得这个地方象个大迷宫一样。又过了一道石门,管卫站住了脚:“就在前头,你自己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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