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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迅速反应过来，立刻便想要把乔舒亚揽进怀里，可那些神经线已经缠缚住了小伯爵的腰肢，肖恩的手还没碰到他，他便被神经线拖进了盘古的驾驶舱里。与此同时，盘古脚下的喷射器倏然荡起一阵尘烟，巨大的机身飞离地面，后羿从旁一跃而起试图从侧面阻拦，却被它轻巧的躲开，朝着西南方向加速飞离，后羿旋即尾随而去。肖恩纵身攀住伏羲的钢臂，几个跳跃进入了伏羲的驾驶舱。很快，三只重型机甲一前一后化作天边的三个黑点。机甲的等级差不仅表现在精神力和战斗力上，飞行速度也会有明显的差距。不知过了多久，伏羲和后羿被盘古远远甩在了后面。盘古在一片荒漠之中停了下来，用神经线把乔舒亚从驾驶舱里“请”了出来。乔舒亚感应不到后羿，说明后羿并不在附近。他一时猜测不到盘古挟持他的目的，在这一望无垠的沙漠里，他独自一人，没有帮手，也没有可利用的数据和工具，更糟糕的是，发情期的到来导致他的思维缓慢甚至卡顿。盘古收起了战斗体，低头望着乔舒亚，说道：“你不要害怕，我不打算伤害你。”乔舒亚道：“那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盘古慢慢在他面前蹲下，巨大的身体遮挡了莱纳耶星只有旱季所特有的刺目阳光，它像是在仔细端详着阴影里的少年，半晌才道：“你很漂亮。”乔舒亚：“……谢谢，如果这是赞美的话。”盘古问道：“你见过菲利普吗？”乔舒亚点点头：“见过一次，在母星……他看起来很好，只是睡着了。”不知为什么，他想安慰这只机甲，他认为这句话是安慰。盘古低了低头，道：“我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还有资格关心他，和那位设计师说的一样，我只是一堆数据，包括外壳和中枢系统，还是那些自以为是的感情。”乔舒亚抿紧了嘴唇，他是数据专业出身的学生，在学校时每个老师都会强调，机甲等于数据的组合，可以把它们当作战友，但绝不能把它们看作人类。可是他一直都做不到。“我不认为那是你的自以为是，”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那也不完全只是数据，那些并没有被改造过数据的机甲，它们也会在和主人的朝夕相对中产生感情。设计师在机甲的初始数据中编入的代码只是种子而已，这些种子的发芽、长大乃至开花，是属于机甲的，并不属于设计师。我想，你对菲利普的爱，就是这样，也许最初是被数据所决定，可是后来你们相处了那么多年，早就超越了那一组数据。”盘古望着他，忽而抬起一只钢臂，用一根合金手指摸了摸他的脸，然后道：“我把你单独带过来，是为了把你变成属于我的菲利普。”乔舒亚：“……什么？”盘古道：“929年，发生在这颗星球上的最后一场战役中，菲利普发现了战争的幕后怂恿者，他知道在当时的情况下他没办法战胜我，更不要说在场还有两只已经被我同化的高级机甲。他是那么勇敢果断的军人，甚至都没有给我表白的机会，就采取了对人类来说最惨烈的战斗方式，和敌人同归于尽。”乔舒亚微微张开了嘴巴，他已经能够想象当时的情景。“我不愿让他变成我的傀儡，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污染他的精神力，没想到，”盘古有些苦涩的说道，“最后，他却用他的精神力强行压制住了我，我当时非常气恼，不顾一切想要挣脱他的控制，结果……人人都知道，那场战斗的结果，他被宣布脑死亡，而我当场报废，如果不是帝喾趁机收起了我的记忆体，我没有机会再获得新生。”乔舒亚想了想，说道：“所有人一直误以为，他之所以会有那么严重的伤势，是因为昏睡之前，他的精神力和你连在了一起。所以在发现你的芯片还有一息尚存的时候，泰达尔国王便想尽办法想要使它复苏。可是如你所说，菲利普在和你的精神力抗衡中才落败……他还有机会醒来吗？”“我可没说他落败。”盘古道，“其实我们势均力敌，但我的优势在于，我是一只机甲，精神力对我来说只是芯片提供给我的能量，更换芯片对机甲来说就像人类换一个发型，可是人类不一样，你们一旦失去了精神力，就会被宣布脑死亡。”乔舒亚皱眉道：“我不太明白。”盘古道：“我之前说过，我能把那枚芯片的精神力从你大脑里抽离出来，只要我的精神线透过你的大脑灰质层，把它抓住，然后扯出来。”乔舒亚慢慢睁大了眼睛：“菲利普的精神力……”盘古放下手，说：“没错，我当时就是用这种方法，把他的精神力和他的身体分离了开来。”乔舒亚忽然明白过来他的意图，向后退了退，说道：“可是你找不到地方把他的精神力存放起来，你又舍不得让他死掉，最好的存放容器……就是你自己的芯片。”“你不但漂亮，还很聪明。”盘古居然有些俏皮的眨眨眼，道，“你大概也猜到，我是打算怎么把你变成菲利普，对吗？”乔舒亚的确猜到了。他的精神力和芯片的精神力缠绕在了一起，梅林说过，一旦芯片复苏，那么两支精神力的力量不可能同时存活。现在，他已经知道，芯片的精神力不属于盘古，而是属于菲利普。那么，如何把他变成“菲利普”，答案自然呼之欲出。恰在这时，伏羲和后羿一前一后追了过来。两只机甲迅速找到了自己的战斗位置，一左一右围住了盘古。伏羲的驾驶舱门打开，肖恩从里面跳了出来，他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水浸透，可想而知这段时间有多么焦急。“肖恩……”乔舒亚叫了他一声，声音有一点强作镇定的发颤。肖恩冲他露出微笑，安抚道：“宝贝儿，别怕，我和你在一起。”可是乔舒亚怎么可能不怕？如果肖恩再晚来一会儿，他就不再是他，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他。盘古没有看肖恩，只是抬起一根合金手指抵住了乔舒亚的眉心。肖恩顿时也紧张起来：“嘿等等，你想干什么？别碰他！”因为它的动作，伏羲和后羿也无法对它发起攻击，只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小少校，”盘古开口道，“和肖恩告个别吧，很快，你就是我的了。”肖恩：“！！！”乔舒亚的嘴唇有点发抖，他强忍着恐惧，大声道：“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盘古，就算你让菲利普的精神力来操纵我的身体，我也不会变成他！你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盘古歪了歪脑袋：“哦？怎么说？”乔舒亚道：“你动动脑筋想想，你为什么到现在还爱着菲利普？你现在用的可不是当年的芯片，你别忘了你已经是4s级机甲了！精神力是关键吗？显然不是，重要的是记忆！即使菲利普的精神力在我的大脑里重生，你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全新的人而已，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你，不记得你的名字，不记得你们曾经在一起几十年，人类不像机甲，我们没有记忆体，我没办法变成他，根本不可能，不可能。”肖恩听出些门道来，抓狂的喃喃：“上帝，这该死的机甲要做什么？他疯了吗？”盘古笑了起来，莞尔道：“小少校，你转眼珠想办法的样子，很像他。”乔舒亚皱着脸道：“是吗……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像他。”“你说得对，”盘古道，“我换了全新的芯片，却还有记忆体，那些我和菲利普在一起数十年的记忆，才是我爱过他的证明。”乔舒亚眼睛一亮。盘古道：“其实我刚才就改变了主意，在你对我说，我对他的爱情并不只是数据的时候。”“所以，你是在吓我？”乔舒亚呆了呆，抓狂道，“我遇到的人和机甲怎么都有这种爱好！”旁边的肖恩也大大松了口气，厚着脸皮道：“我好像没有。”盘古看看肖恩，说道：“还记得我们本来约好的事吗？”肖恩一怔，道：“当然。”他们约了今天上午九点，盘古把乔舒亚脑袋里的芯片拿出来。盘古道：“虽然晚了一点，可我还是会履行诺言。”“那，”肖恩试图谈条件，“我会在军事法庭上帮你说情。”盘古却拒绝道：“应该用不着了……不过，小少校，请你帮我一个忙。”乔舒亚茫然道：“我？呃，好。”“再见到菲利普，”盘古的语气格外温柔，说道，“告诉他，我一直没有来得及说，我爱他。”数以万计的金色精神线从盘古的身体中飞腾而出，缠绕在乔舒亚的四周，把他包裹得像一个巨大的旋转的金色蚕茧，随着精神线的数量越来越多，盘古的身体竟也变得越来越淡。后羿：“它在做什么？”伏羲：“……自杀。”几分钟后，金色蚕茧停止了旋转，一根根金线慢慢变细，直到彻底消失不见。被裹在里面的乔舒亚像是失去了支撑，双腿一软摔倒在了地下。肖恩拔腿跑了过去扶起他，急切的问道：“乔舒亚？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