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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要你活着而已,我只想自己这双眼睛,能看你站在我面前罢了。我想见你在我眼下笑着,每天溜出去买糖以为没人知道。不是冷冰冰的躺在那里,无论说什么都不能回答我,直到像其它死去的人一样腐烂剩下枯骨,永远离我而去。我不想那样!”小春眼眶也红了。他喃喃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弄得这么糟……”“小春……”云倾紧紧抱住这个人,像是想把他揉进身体里那般,用尽了全力。他哑着声音颤抖说道:“我不想你离开我……我不想见不到你……”小春举起手,困难地拍了拍云倾的背,用一种连他都不敢肯定的声音说道:“我不会离开你……我不会……”“你每回都这么说。”“这次若再食言,不只改名,我还改改跟你姓,不叫赵小猪了,叫东方小猪。”小春笑着,泪水不慎从他灼热的眼眶中掉了下来。然而,这却是他无法实现的承诺。最后好说歹说把云倾劝离了地牢,灵仙则交给无仙处理,也带离牢房。小春静静陪在云倾身旁,用了点药,让情绪激动的云倾好好地睡了下去。他伸手揽着云倾的腰,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以前从不觉得肌肤相接黏在一起叫做好,可现在觉得好了,这好却快成了奢侈。一个月……自己的估算也不离这期限……一个月……真的只剩一个月啊……若真的离开了……那云倾怎么办……总不能帮他做好八十年份的百忧解吧……小春低低地笑了起来。沉寂的夜里,传来他细细吸着鼻子的声音。月圆。看着又大又圆的月亮,很容易让人想起往事。云倾睡得正香,一时半刻醒不过来,小春看了他一会儿,兜紧身上外袍,缓缓往外头走去。他装模作样地一会儿露出疑惑的神情,一会儿低头沉思,很快地便有个黑衣人跟上前来,问道:“左护法是否有何需要,请告诉属下。”小春露齿笑道:“我想去小沃那。”随后,他立即被送到关着沃灵仙的地方。乌衣教阶级分明且纪律甚严,下属对上位者绝对服从。教主以降,左右护教法王持教,底下设有八大仙长仙、十六分坛坛王,也就是说除了兰罄以外,这地方真是没人比他还大。小春心里偷笑,自己也没为乌衣教做过什么,甚至鲜少露面,这里人怎么就这么相信他。更甚的是,居然连乌衣教的万年死对头云倾,都能不讲原因,就让自己从地牢里放出来。啧啧,位高权重者的权力啊……灵仙的屋里烛火还点着,窗半开,由外面轻而易举可看得到里面情形。小春顿了顿,在花圃假山上挑了一处盘膝坐下,区手撑颚,静静看着灵仙。灵仙坐在矮桌子旁,遥遥望着月亮,而后低头布菜似地挟了些菜放到对面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喃喃自语说着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话。“快吃、快吃,菜凉了就不好。”沉默了一阵又望着月亮说:“今天是中秋呢……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爹您别喝太多久啊……醉了不好……”如果不是桌上空无一物连筷子也没,小春几乎要以为沃灵仙房里真有几个人,而他正悉心为他们布菜。无仙走到小春身边来,欲言又止地,目光放在灵仙身上。小春说:“他这是心疾,不碍事。愁郁不解、七情内伤,药石无用,唯放开心结便好。若还是不放心,我开张方子你拿了照单抓药让他服用便行。”“左护法……”“若是可以,没人会愿意杀人。”小春说。屋里的人似乎被外头说话的声惊醒了般,散了幽幽幻梦,一双眼退去无神只剩深沉。那人站到窗口向外凝视,眸内射出的是阴寒愤恨的光芒。小春朝他笑了笑,无所谓地任对方发了狠地瞪。他晓得这人不喜欢他,可刚好,自己也从来没喜欢过这人。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比耐力般从月悬中天瞪到太阳出来的隔天,最后灵仙脸色苍白地摔上窗户离开,小春乐得对旁边陪了他一整夜的无仙道:“我赢了,那小子瞪输了。”无仙摸不着头绪,不知这有什么好较量的,他只瞧小春瞪得太久眼睛都直了,一时间连眨眼都困难万分。小春万分得意地鼻孔朝天哼哼两声。他因为不能再动武,所以不能潇洒地从假山上跃下来,只得像猴子般慢慢爬下。小春大摇大摆地推开门走进灵仙屋里,无仙则和另一名黑衣弟子守在门外。小春坐在方桌前,揉了揉眼打了个呵欠,跟着倒茶水自个儿喝了起来。灵仙在窗前停伫半晌,见小春无意离开,才心不甘情不愿踱步回原位坐下。“你为何到我房里来?”灵仙语气不善。“我为何不能到你房里来?”小春反问。“我不会替你拔蛊,你死了最好,天下问少一个祸害。”小春哼道:“我这祸害一死,信不信你也会跟着陪葬。”“我不怕。”“你不怕我怕!”灵仙抬起头看着小春,眼神犀利。他不解小春为何如此说,想在小春脸上探得些端倪。“放心,我没那么无聊,不救我就让你死那种事我做下出来。过几天等我家那口子盯得没那么紧了,便叫无仙送你出去。”小春悠悠喝着茶,倒像没事人似的,仿佛要死的不是他。“你要放我走?”灵仙不信。“你不肯替我拔蛊我还能怎着,大不了等师兄好些,慢慢从他口里套话了。师兄他来其实也是为了我这破烂身子,只不过我家那口子直了点搞不懂人家心思,还以为人家想害我。师兄那臭脾气啊,云倾把他整治得那么惨,本来如果还有点想救我的,到最后也咽不下这口气,决定放我死了。”小春想笑,可笑出来偏偏成了愁容。灵仙放在桌下的手一紧,脸色有那么些微变动。小春偷偷瞧了,觉得奇怪。只要一提到兰罄前来是为他拔蛊主事,灵仙便会不自在。他脑袋转了转,莫非,要拔这同命蛊并不简单,是得付出什么沃灵仙认为不值得如此做的代价?他指腹抹着杯缘,平静地说道:“你和无仙感情不错吧,他挺惦着你,连守门这工作也不放心让其它弟子做,都半夜了还站在门外替你站岗。”灵仙不应声。小春跟着又道:“我和云倾感情也不错,一路这样走来,他对我甚好,可我却负他良多。欸,可现下没办法,只剩一个月的时间而已了。若这其间能问得出解蛊之法还好,问不出的话,一个月后我就只能相我那无辜的大师兄一起携手下黄泉去。毕竟我若死,云倾不会放过他……”叨叨念念了些,说罢,小春也没有告别,抬起脚便走人,却在门口时闻得灵仙一声:“赵小春。”“在。”小春随口应了,不是太在意。“你那时为什么救我?”灵仙哑然问道。“想就便救了,哪还有什么理由?”小春觉得好笑。“倘若再让你选一次,你还会不会救我?”灵仙问。小春歪头想了想,脸上浮现一抹不羁的笑容。他道:“你真当我是傻子吗?这种蠢事哪干得了第二次?不会,我绝对不会救你!可千金难买早知道,我这晚知道的呆瓜,只得等着死掉。”灵仙直视着小春,发觉自己突然被他那抹心无滞碍的洒脱笑容吸引,灵仙眼里出现了许多情绪,混浊而激烈,带着嫉妒与怨恨。“为何你就算走到这步,破败到快死了,还是有人爱着你,愿意为你做一切事?”灵仙咬牙问着。“我哪知?”小春毫不在意地说着:“兴许上辈子烧了太多好香、做了太多好事,娶了太多好老婆……不对,与这无干!所以这辈子才运气好到这么不一般,简直就是爹见爹疼、娘见娘爱。你比起我来是差了点,不过倘若从今开始努力,或许仍有机会同我般招人疼爱也说不定。”小春露出白牙,笑得那叫一个贱。他接着跨步才要出门槛,却听得灵仙又喊了声:“赵小春!”“又怎着?”几次都走不了,小春觉得这灵仙也够婆妈的了,怎么不一次把话说完,老喊他的名字喊完又不说话,是觉得他的名字朗朗上口,想多念几次省得以后喊了没人应声吗?“我能救你。”灵仙眼里射出灼灼光芒,炙烈万分。“但你得拿一样东西跟我换,你答应不?”小春怀疑自己听见什么,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来。他嘴巴张得大大的,愣得不知下一刻该是如何反应,屋外却传来那清冷淡然的声音。“我答应!”小春回过头去,只见云倾站在门外,银色的月华光辉由天际洒落,披在他身上,映得他那身素白绸衫朦胧生光,整个人显得飘渺而不实,仿佛一碰就会散去的幻影。小春恍然回神,急忙接道:“不,我不答应!”“我说过你从此没有说话的余地,一切由我作主。”云倾冷着一张脸,慢慢踱进屋来。“你不是正在睡,来这儿做什么?”小春脸色也不太好,天知道灵仙的条件是什么,但他直觉那多半不会是太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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